真是好一出绣门深锁藏风雨,墙里闲情墙外谋。晨梦将醒时,院内玉手撷花娇人俏。曾多少时,院外神谟庙算帝王谋。
罗亿见夏衡未曾上道儿,暗骂一声,脸上却堆了一丝悲戚之色,叹声道:“不瞒潘徒弟,小子三门外服侍的,哪能得运服侍国公爷。今儿,若不是那几位哥哥嫌外头日头毒,寻地避避暑气,小子也不能沾着咱国公爷的边不是。潘徒弟,便不幸则个,许小子瞅一眼,让咱也沾沾运道。”
罗亿掂手试了那木箱,分量与起初倒是普通无二,便随便扯道:“你这箱子里装的甚么宝贝,沉甸甸还挺打手的。”
夏衡眯眼看向罗亿佝偻的背影,心中蓦地一凛,此人技艺超绝,能在本身毫无感受之下,将画轴精确击落,毫不是普通妙手。
罗亿见夏衡这般鄙陋样儿,自抬手将那画轴塞进夏衡腰间,就这一送一塞间,罗亿右掌已将夏衡身上扫了一遍。见未有非常,才啐道:“土胚子,滚吧。”
“爷可有叮咛?”有人遥遥应了一声,而后便听得一阵衣袂飒飒声止于书房外。
见此景象,夏衡不由叹惋道:“既过得这般劳乏,崇德四年,邵老公爷宾天时,怎不顺势离了这热烈场。依你之性,也不是那等贪慕权富之辈。”
“当年,家尊献计襄助萧帝大破圣京,拥其登临天阙。但在世人眼中,我邵氏一族,也不过是背主弃义之徒尔。家尊背其臭名直至寿终,平生惟愿,上无愧于君主,下造福于百姓。家尊于我恩重如山,我怎可违其所愿。”
罗亿见夏衡越扯越远,也失了跟他套话的兴趣。又见那画轴正在他腰间别着,遂抬手撷了片细叶,挥手向夏衡腰间掷去。那画轴得了一击,瞬时跌落在地,骨碌碌地散了出去。
“哪当得起先生一称,小的潘二。”夏衡缩了脖子,连连摆手,大喊不敢。“罗爷整日服侍国公爷,那些字儿画儿的,还不是整天见。小的今儿才叫开眼呢,国公爷人长得俊朗,运笔更叫一个洁净标致。”
“怎会没有,不过它法过分阴狠,终是有失天合。”
“就是常日里趁手的家伙事儿,罗爷是朱紫,那里见过这些夯物件。要不小的开了,给罗爷打打眼?”
话未说完,夏衡心念一转,又涎皮赖脸地凑了上去,赔笑道:“罗爷,那国公爷不是说还要留饭留茶嘛。您看看,是不是……我们边吃边看。”
“如何是你这小子,贴身的那几个呢?”邵长韫顺手掷了那管竹笔,淡淡问道。
“恩。”邵长韫随便应了一声,并不在乎。
夏衡虽说让他踹了个筋斗,却也趁机脱了身。待出了国公府,自是另有一番乔装。
夏衡正乐得脱身,拔腿就往街门蹿。谁知那罗亿猛可里一抬手,一把扯住了夏衡肩上木箱。夏衡心底一震,眸中寒意一掠而过,回身又是满脸阿谀样,小意道:“罗爷另有甚么叮咛?”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痴人……”夏衡才吐一音,便见邵长韫起家恭立,神采恳然道:“如此,有劳了。”其声如泰山将崩,揽尽了人间苦楚。话犹未了,邵长韫墨眉微抬,勾唇含笑,萧洒风骚胜似蓬莱仙。
邵长韫嘴角狠命颤抖,胸中挣扎之意几近将他撕扯殆碎。他竭经心力咬紧牙根,尽力禁止着心中的电掣雷鸣。终是阖目长叹一声,语气绵软道:
罗亿见他一副上不得高台盘的穷酸样,也懒得应对,遂抬脚狠踹了一下,骂道:“下风行子,罗爷也是你叫的。”言罢,负手踱步自回院内盯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