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候,大殿内香灰满盈,昏黄难睁其眸。邵子期掩了口鼻,趁机向殿门冲去。
子期窝在邵长韫怀中,眼尾瞟过门前的那架珠缨马车。只见那车辕之上尤挂着未干的鲜红血印,似朵朵红莲花开。
谁知此时,变故顿生。朗月猛扑上前,双手紧紧环住陈启持匕之手。方才一向藏于她身后的子期,也被顺势推下。
“暗夜初至,朗月已升。”
“此法多此一举,未免有些画蛇添足了。”邵子期一行负手蹲身、四下摸索,一行冒充可惜道,“你如果故意杀我,方才马车之上脱手,再寻机逃出,岂不是更加便宜。如此观之,你的目标本不在取我性命。”
陈启不想被子期一语勘破,微微有些怔忡,惊奇之语脱口而出:“你如何得知。”
陈启被邵子期这一声大呼所惊,惶然回顾看去。邵子期亦顺势挥手,将手中所攥之物尽数向陈启掷去。
朗月瑟缩着身子,不知该如何结局。她知本身一贯笨拙,不过仰仗女人顾恤,在府中才得了一丝脸面。今见如此情状,更是如同囚笼之鸟,欲破樊笼不得法,竟是连半分脱困之计也未曾想出。
“你这小丫头,倒是不屈辱你邵氏一门的名头。”陈启挑眉嘲笑,腔调冰寒入骨道:“既然如此,小的就更留不得女人了。”
邵子期虽说颖慧绝伦、远超世人,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童,几步之下,便让陈启堵在了破庙的大殿以内。
陈启颈间青筋暴起,他紧紧攥住刀柄,不成置信的叫道:“罗亿!”
陈启慨叹一声,嘲笑道:“二女人,这老天都要绝你,也无怪小的我心狠了。”
一个笑里藏刀繁华场,一出层层相叠身后祸。陈启已亡,祸乱将启。
邵子期不动声色的后退两步,缓缓靠于殿内供桌之前,笑道:“你若要杀我,方才马车之上就不会是迷香,而是毒雾了。”
朗新月根咯咯作响,凭着胸中仅余的一点气势,才堪堪止住本身颤抖的双手。她渐渐动了身子,缓缓向陈启靠去。
来人徐行而行,手中侧握着一把柳叶短刀。刀刃似暗夜寒月般冰寒砭骨,血印若藤蔓蜿蜒于刀身之上。
许是朗月困兽般的神采媚谄了陈启,他冷冷一笑,语气阴沉道:“我的差事是你身后的阿谁丫头,你且想好,她一命换你一命,你一命却换不了她一命。”
未及面前,子期业已嗅到那短刀之上浓厚的腥臭气味。子期何曾见过这等血腥之景,她不由瞪大双眼,愣愣的盯着陈启身后。
邵子期极力压下心中惶惶,强作平静道:“你是我们府中的奴婢。”
“爹爹!”邵子期心下一凛,忽的大呼出声。
现在且说邵子期同朗月两人被陈启困于马车之上,当真是进退两无路。
就在这颠簸的一瞬之时,邵子期蓦地惊醒。她俯爬于地上,不成置信的看着面前一幕,脑中犹是浑沌一片。
罗亿缓缓起家,负手走至邵子期身畔,居高临下的盯着子期,沉默不语。
“女人再不走,便白费了朗月一片忠心!”朗月扯心裂肺的大喊,终是惊醒了子期。
陈启眸色晶亮,很有兴趣的问道:“本日皇觉寺烧香,上高低下皆是作平常百姓打扮,女人是如何瞧出来我是府浑家的?”
陈启口中鲜血直喷,他拼尽胸中最后一丝余气,断断续续的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谁曾记:蝉卧高枝渴饮露,螳螂藏刃居厥后,黄雀延颈欲啄食,人持弹丸伺矫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