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那三伏天里也没瞧着女人这般换裙子。”
邵子期笑道:“那里会有甚么不当,就是外间多走了几步,沾了些浮土。孩儿恐怕过会夜宴,身上倒霉索,这才提早换下的。”
“女人怎的不识好民气,奴婢也是为了女人好。”岱雪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强嘴道。“再说,谁又有那阴阳眼,奴婢起先也不知圣上怎就一时髦起,圣驾至那园中赏玩。谁知还好巧不巧的,与女人撞到了一处里。就算是那神仙,没有这通天眼,也摸不透那金龙道来。”
欲知来者何人,且听下回分化。
岱雪绣眉一挑,腔调亦不似平常般柔淑道:“谁叫女人不识好民气,没得叫民气寒。”
“你说得倒轻巧,这宫中比不得府里,到处皆是端方。一个不慎,把你小命赔上都不能够呢。”沈辛夷恐子期粗心忘了端方,只得再次叮咛道。
当时,岱雪顾不得端方,将子期与谢庭玉两人独留于园中,实际上另有两桩隐由。这头一桩是恐沈辛夷瞧见子期衣裙不洁,叱骂与她。二则是因府中意欲寻她错处,进而取而代之的小丫头子们颇多。如果她一时失策,让此事诖误住了,只怕来日在那府中连一份脸面都没有了。
“姐姐这是活力了?”邵子期觑着眼偷瞧了岱雪一眼,摸索道。
“哼。”岱雪冷了脸,也不接话。
邵子期因不知岱雪心中所想,只当岱雪是当真为她好,少不得赔笑道:“好姐姐,是我年纪小不知事,且宽恕则个。只一样,这事可不准说与母亲晓得,没得叫她说我调皮,平白又拣一通呵叱。”
现在且说邵子期借端离了御花圃,便与取衣返来的岱雪撞至一处。两人寻了处僻静之地,将身上的衣裙换了,便同往坤禧宫而去。
沈辛夷微微点头,赞道:“倒是这个理儿。你常日里若也这般知事,可叫我省去多少心力。”
邵子期跨步上前,拣了篦子递与秋玉,笑道:“不过是屋里呆得闷了,去那御花圃中走了走,母亲有甚么不放心的。”
沈辛夷早便起家,正由着秋玉清算仪容,一见邵子期出去,不由责怪道:“你这调皮鬼儿,在这宫里也得不了安稳。我不过眯了会眼,谁知这眼错不见的工夫,你便没了影子。”
“既这般,母亲如果问起来,姐姐尽管往我身上推便是,我自有说道。”邵子期滑头一笑,又叮嘱道:“到时,姐姐可别浑忘了,如果累得我挨训,必也跑不了姐姐的错儿。”
却说邵子期听岱雪这番说道,不由发笑道:“我不过平白一嘴罢了,倒引出姐姐这一大通说道来。”
一时秋玉替沈辛夷理完鬓间碎发,沈辛夷转过身来,便见子期身上裙子不知何时换了,遂问道:“好好地如何换了一身?但是有了甚么不当?”
“谨慎方能驶得万年船。在这宫里,最不缺的便是那人精。我们初来乍到,可不得到处留意,不时在乎。”沈辛夷无法叹道,“再者这后宫当中,凡是一点风吹草动,必与那前朝有所连累。就算为子牧他们爷俩儿着想,你我也万不能有任何超越之处。”
子期见沈辛夷面色大变,只得点头道:“孩儿记下了,必不敢忘的。”
但方才御花圃中,子期却因她一时之失,沾污了裙子。如果平常,不过一条裙子罢了,还犹尚可。可今儿倒是在宫中,那端方礼节但是容不得一丁点错处。如果让人瞧见子期着了条污裙四周闲荡,失的但是那定国公府的脸面。岱雪可不敢粗心,亦免得让人说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