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环儿昂胸负手,如同孔雀高视阔步般摇扭捏摆的出了院子。
“但是……”秋玉还是踌躇道。
环儿一惊,低呼出声,见那人缓缓从暗处现出身来,才顺气说道:“陈婆子,你可真真吓死我了。”
且说这环儿出了葡萄园,一起脚不沾地、衣袂带风,疾行至两人所约之处。谁知这左等不来、右等不至的,环儿正原地踱步、心焦难耐之时,一个阴沉沉的声音自暗处蓦地响起。
环儿见陈婆子如此慎重,遂猎奇道:“妈妈为何非要咱大女人的手书?女人的字就算写得再好,那里又比得上那些个当世大儒。”
陈婆子阴狠狠的回了一嘴,自怀里摸了个荷包皮出来,递与环儿。
正巧前面小丫头来传沈辛夷的话,说是要寻秋玉畴昔问话。
本来,这环儿所约之人恰是沈辛夷院中的扫地婆子,只听她冷哼一声,幽幽说道:“女人可记得老婆子说过的话,我们无事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我安知你手中东西是真是假?”
上回书说一黑影悄悄隐于世人以后,寻路自出了院子。欲知此时人是谁?且听本回细细分道。
环儿被陈婆子阴狠的调子一激,只觉浑身寒毛顿竖。又唯恐本身露了怯,遂强忍着惧意,劈手将那荷包夺了过来。
“妈妈不再细瞧瞧,万一走了眼可如何好。”环儿阴阳怪气地说道。
“宁肯托其有,不成信其无。替主子办事,如有了舛错,就是砍了婆子这腔上的脑袋,也赔不起的。女人,你说是不是。”
环儿摸了摸袖中手札,心道既是要做副模样给别人瞧,不若将那人约出来,也省的这手书在她手里成了隐祸。环儿一时得了主张,便做出副寻人的模样,穿越于从旁服侍的丫环婆子之间,四下流顾。
陈婆子自挑了蜡封,借着湖畔石灯柱里微小的烛光,细细辨认起来。
目睹夜宴将开,秋玉又想着邵子姜身边必少不得红凝服侍,便想趁着世人闲谈之时,自去找寻一番,也免得误了过后的夜宴。
现在且说秋玉随沈辛夷至葡萄园中,本欲寻红凝闲话,谁知竟遍寻不到。秋玉又寻了几个与红凝交好的丫环婆子,一问之下,也皆道不知。
倏然,环儿眸色一亮,脚下便是一软,借势斜撞于一人身侧。环儿一边连声赔了不是,一边俯于此人耳侧,小声说道:“湖边石桥见。”
“可我这内心总不免惴惴不安的,妈妈若拿了东西跑了,我这小身子骨,又那里赶得及。”环儿神采一肃,沉声道:“我要先见到银子,才气将东西给了妈妈。”
“呃……”秋玉吞吐难言。
“哼,妈妈若不信便算了。”环儿嘲笑一声,作势欲走。
陈婆子瞥了环儿一眼,冷冷说道:“晓得的越少,才气活得悠长。女人如果嫌命长了,不若匀我这老婆子些。”
秋玉主张已定,便唤了个聪明的丫环过来,细细叮咛道:“我出去寻人,半晌就回,你且替我盯着些。主子要水要茶时警省些,可别出了岔子。”
“姐姐不说我也晓得,但是去寻红凝姐姐。”环儿笑眯眯地说道,一语勘破了秋玉心机。“姐姐不奉告我,是因着下午的事吧。”
环儿眉眼一动,又笑道:“不若我亲身将红凝姐姐找来,如此,姐姐可托我。”
那陈婆子见环儿这般有恃无恐,也恐坏了自家主子的事,便不再拿乔,拦了环儿道:“女人且等等,老婆子应了你便是。”
彼时,湖面乌黑似案上墨砚,平纹无波。四周一片寂然无声,只偶有一两点蛙鸣异化其间。一丝北风倏然掠过,环儿瞬时惊起一身寒毛,正等得不耐,便见陈婆子只手袖了那信封,回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