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期想通了这内里关头,反倒安下心来。她昂首瞧了瞧天气,落日西下,明月初升,顿时便是宵禁时候了。
至于这内里隐情,子期一起揣摩至今,虽不能道个完整,却也能说个一二。可时至本日,子期戋戋一个女子之身,莫说报仇,就是保命一事,也是万般艰苦。世道如此,诸事烦复,还是当从长计议才是。
子期瞧周遭离了人眼,便寻隙从那狮子头中溜出,悄悄离了那杂耍班子,并未引得一人侧目。
这细瞧之下,就是子期,也不因为心底暗叹那萧帝统治腐败。虽说这天子脚下,承蒙祖宗庇荫者颇多,但这一副民丰物饶、承平平和的乱世之景,却不是能等闲藻饰出来的。
子期思前想后,也只得拖着本身尚自疲累的身子,游离在圣京大大小小的街巷当中。似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子期阴差阳错当中,竟是走到了本来的定国公府门前。
子期虽说生于圣京,善于圣京,可在这认路一事上,倒是万分胡涂。她只模糊记得邵长韫提到的一句坊间鄙谚中,曾有一句言“圣京四城环金阙,东富西贵南贫北贱……”。此言说的甚是恍惚,可余下各种,子期倒是一概不知了。现在观之,子期今晚运气实是难料矣。
子期微微仰首,阖目掩下眸中渐起的风云。欲知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那老夫谙练的驾着骡车,闲逛悠的跟在前面的骡车以后,行进了约一射之地,方才在一处小院的门前稳稳停下。
目今,子期的当务之急便是为本身寻一处藏身之所。如果宵禁的夜鼓响起之时,她仍未寻到安身之地,无疑是将本身送入了一个万分伤害的地步。这圣都城中的保卫军皆是疆场上退下的铁血将士,眼利似鹰,拳脚如虎,不是简简朴单就能乱来畴昔的。
话虽如此,可既能借着前人余晖,造出此等局势,远不是随口说说便能及的。由此观之,足见萧帝心战略略之深,远非常人所能及。可即便如此,又怎敌的过那“美人色衰、豪杰迟暮”的人间常态。人间仓促,不过百载,再多的大志壮志,也会跟着光阴的流逝,而渐次消磨殆尽。更莫说那萧帝在这几年间的各种窜改,当年的一代枭雄早已被这人间的浮华所囚禁,更加的沉浸于歌舞杂乐,只知一味吃苦,在朝政一事上倒是渐次疲软起来。
上回书说邵子期寻隙混进那杂耍班子的车队当中,有惊无险的混入圣都城内。现在持续上文,接着分辩。
且说那两架骡车一进城中,便顺着当中的跑马大道一起直行,直奔北城而去。虽说这一起车轮滚滚、骡马跑的缓慢,可也叫子期瞧见了别样的风土情面。
现在的子期,就像一向无家可归的羊羔,强大并且寒微。而她的身侧,却躲藏着数以千计的饿狼。它们嘴露獠牙,眼冒绿光,不知何时就要扑咬上来,好将这只鲜嫩的羊羔拆骨剥皮,吞入腹中。子期深知本身的处境,为今之计,也不过就是躲藏二字。现在的本身人微言轻,最忌鲁莽冒进。只要当本身这只羊羔头上的尖角渐次锋利之时,才是真正她挑衅狼群之时。
子期虽说借着那杂耍班子的便宜,得以混入圣京。可当子期实实在在的踏在圣京这片地盘上的时候,却蓦地涌出一抹孤傲之感。她茫然的望着四周,却不知本身究竟何去何从。邵子姜、邵长韫、沈辛夷的接连身故,将子期心中的阿谁完美天下全然击碎。
思及此处,子期面上不由浮起一抹苦涩之意。她瞧着街边行人笑容,一种难言的沧桑之感蓦地涌上心头。当日邵家之祸,虽说是萧帝所为,可追根究底,也不过是有人摸透了萧帝的性子,行此借刀杀人之举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