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且说剪昔见那赵文华领着一群丫环自内而出,心下蓦地一凛。她缓缓长舒了一口浊气,方才压抑住心中的惊涛骇浪。这几年间,几百个日日夜夜,她无时无刻的都在想着当年万寿殿内之景。
那赵文华心中本就心念邵长韫,怎肯等闲委身与襄国公,自是大闹不止。结束,赵文瑾见赵文华实在不依,也恐坏了自家王爷的大事,便暗中下了秘药与她。就这般,一朝生米煮成熟饭,纵使赵文华各式不肯,也只得抱恨上了花轿。
“多谢夫人谅解,小的今后必然将夫人教诲落在心上。”汪婆子听赵文华话中之意似有松动,便顺势阿谀道:“夫人,今儿这批丫头虽说不太尽如人意,但粗瞧之下,倒还是有几个能入得了眼的。婆子替夫人叫过来瞧瞧,看能不能入得了夫人的眼缘,也算赏她们一个天大的造化。”
汪婆子方才见那周快意行事,早便暗道要好事,现在见赵文华这般扣问,也只得上前打哈哈道:“夫人今儿肯与我们立端方,自是小的们天大福分。谁知那周快意竟是个笨拙的,连这点子运道都沾不着。方才还很多亏我们四爷怜香惜玉,从旁帮衬了一把。那丫头如果在夫人面前失了脚,可不是要扰了夫人的兴趣。”
剪昔听那汪婆子如此说道,只觉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她忙不迭竖起两个耳朵,不肯将两人所言遗漏一处。
就在剪昔心下大乱之时,她俄然感觉赵文华的目光蓦地射来,在她耳侧逗留了些许光阴,方才移到了旁处。剪昔心下顿觉一冷,借着避开周快意视野的机会,趁机阖下了眼睑,摆出一副恭敬贤淑的模样。
“恩。”赵文华只随便应了一声,并不搭言。
汪婆子见得了赵文华的表示,忙不迭将院中仅剩的九个丫头唤道近前,一一叫赵文华过目。
赵文华微微立起了身子,似是对汪婆子所言甚感兴趣。她轻抬眼睑,扫视了阶下丫环一圈,面上露了两分笑意出来道:“此人都领来了,但是不能落了妈妈的面子。就依妈妈所言,且唤出来瞧瞧。只一样,如果再有那般心机不正的,我但是不顾及脸面,连妈妈你都一道打出去。”
赵文华方才所言,也不过是为了敲山震虎罢了。再者谢庭嵘婚期将近,整日里大事都忙不迭,她又如何再有闲心落在这些琐事,遂随便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白玉另有微瑕,更莫说此人呢。”
也是因为此事,赵文华自而后最讨厌别人与她暗耍心机。现在听那青鸾说这周快意也是使计爬床,方才勾住了自家儿子的脚,心下早便不喜。可此人偏生又是自家儿子相中的,赵文华也不好明下落了自家儿子的面子,只得另行计算。
“哪敢哪敢。夫人见多识广,小的怎敢拿这事乱来夫人。”汪婆子仓猝赔笑道。
赵文华思前想后,又探听到那周快意自小娇养至今,心道定是吃不来甚么苦头,也是以心生一计。本想着借这院中罚站一事,神鬼不觉的将人先行刷了出去。可未曾料这周快意倒是个硬气的,竟是生生比及谢庭嵘归家,实是可爱至极。
赵文华敛袖坐下,冷冷了扫了汪婆子一眼,语气冰冷道:“汪妈妈这调教人的手腕,可真是咱圣都城里的独一份,今儿但是叫我开了眼了。方才那丫头调教的真好,人生的娇俏不说,这机会掐的也好。只不过这心,是不是大了些!”
欲知赵文华可否定出剪昔就是子期,且听下回分化。
汪婆子被赵文华这一通抢白,喉头顿时一梗,从旁赔笑道:“夫人经验的是,婆子下回必然当意。小的这不是听外间说我们府里对待下人夙来刻薄,这才大着胆量将这些蹄子娇养了些。谁知却将这一个个的都惯出了弊端。夫人如果不对劲,小的自去寻些别的丫头过来,再叫夫人替小的掌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