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生被落在院中，初秋的晚风从树叶的裂缝间飒飒穿过，吹在人身上舒畅极了。玉轮的清辉似水一样在院中流淌。薄薄的轻雾如纱般漂泊起来。
宝生站在风口，风吹进耳朵，并没听清楚，诘问道：“甚么全去了。”
七月二十八，新皇赐一品将军连曜从一品柱国，赐子爵爵位，赐邓中宽初授明威将军，当日中午两人于宣武门谢皇恩，立下军令状，自领五千兵士出京，奔赴西南。
李医师看过宝生，有些惊奇：“你如何晓得我这位老友是连姓？确是，这婆子本是此庄连姓媳妇。当年连家诛族，官家见她强健，唯留下她收尸。其别人，哎……她当时候丈夫后代都被推下湖中，她被割了舌头，打瘸了脚，今后得了疯病。我医得她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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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医师用铜勺烧了点白酒，又撒了些药粉出来，对着哑婆子喷了些，边喷边道：“别怕，不碍事，睡上一觉就好。我就是怕她发疯，特地赶来。”
过了很久，李医师才轻声喃喃道：“半日之间，活生生的三百人就没了。”宝生仔谛听着，更加感觉身上发冷，正在细想，俄然，“啊”的一道碎音，只见哑婆子跳出来直冲到李医师面前，半哭半吼的模样，宝生从未见人疯颠至此，唬的跳将起来，躲去李医师身后。
李医师转了向宝生道：“帮我抬她出来。”宝生方从惊骇中醒来，却有些撤退，无法帮着捡起哑婆子脚，哑婆子确切高大沉重，两人俱是矮小，费了好些工夫才将她抬上踏去。
宝生从小很少听父母群情政事，听得李医师如此批评帝君，惶惑然之下不知如何作答。
顿了顿，又道“本日是他的忌辰，十三年前我不能送他一程，只能此时月下记念。兄弟，你莫怪我当时怯懦。”说着，竟空撒了面前的酒杯。
偶尔也夹带连曜的纸条，三言两语，只是简朴奉告宝生韩驿丞的近况，只说韩云谦一案已有九门卫移交提刑按察使司，并由谋逆之案降为渎职论处，不日将有决计，不必担忧之类。
萬和元年七月中，新晋太子少保谢睿上书新皇，将百丽籍先皇遗妃闵氏遣返客籍修佛，以示我朝好生之德，兼且鼓吹中华教养凤仪。新皇肯首。
李医师自言语道：“如果说我这辈子佩服何人，就只要一名，顶天登时，纯洁不平的清官。可惜他十三年前的本日在闹市正法并弃尸街头，抄了他的家，灭了他的族人，家人都被放逐边陲。你说，做出如许决定的皇上是不是个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