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生似是被这个发起激起了兴趣,眼神顿时灵动起来,低垂了头当真策画了起来,一丝刘海垂上了眼睑。连曜见她临时不答话,便上了胡床一侧,乘了碗汤羹自用起来。
船驶的也不徐不慢,实足畅游山川的模样。傍晚时分,悠悠晃晃飘到远岸一处浅岸泊下。谢睿便号令各处船工撤去些灯火,只留下真儿厢仓服侍。世人领命,各自退下。
**********
谢睿俄然有些恍忽,扎眼望过西首下位,仿佛宝生穿戴男装,笑盈盈间却透着憨态,正俏生生的伴着刘灵吃酒讽刺。
连曜冷冷道:“这是第三个题目?”宝生急道:“不是不是。”连曜嘲笑道:“奉告你也无妨,就算我的提示,不要想着乱跑,这个庄子的人……都死绝了。”
却见还是那处雅间,透着股子甜香劈面而来,薄纱屏风上绘着繁花拥着美人图。转过屏风,没有旁人,只要连曜坐于东首,对着一局沙盘入迷。
连曜见谢睿望着空空的坐位怔立,嘲笑半晌,道:“谢少保本日好兴趣,能应约到连某这里略坐。”谢睿回过神来,拂袖自取了位置坐下,道:“连将军本日相邀又是何事。”
大殇过后,扬子江上又渐渐多了来往贸易的商船。已是隆冬,谢睿迎着江风立在自家船上看着江上白帆点点,凝重的端倪压不住沉沉的苦衷,真儿松松挽着坠马髻,双颊含春,依偎一旁伺立。来往船家瞥见,只觉这对璧人竟如同画中神仙般,不由的啧啧赞叹。
栈桥拉得松垮,随江水暗潮浮沉高低,但前面带路的小厮脚步轻巧,踩着木条啴啴而上。谢睿内心哼了声,暗运轻功,踮脚一跃上了石舫,直引得小厮无声的好彩。回身间,上了石舫三楼舱内顶楼。
两人被对方抢了话,一时屋内反而寂静下来。连曜微微掠过宝生的剪水双瞳,随即望向窗外,懒懒道:“我给三个题目的机遇,只要你问出口,我就极力解答。至于别的,多出这三个题目,恕不奉告。”
连曜谨慎察看这宝生的情感,冷冷问道:“至于如何请,你可想晓得。”宝生勉强聚了力量,道:“本来如此。”连曜冷冷道:“何为本来如此。”宝生木然抬了头,道:“看来我对连将军另有些用处,专门请了我过来,该不会只是绘画图纸吧。”
话说间,压了压手边的掣件,只见得舱顶的木板竟然无声折开,洒下一室明月。
谢睿笑道:“还好,不比连子璋在谢府并京畿布下的眼线多。”连曜也笑,道:“本日看来,谢少保是想到处掣肘子璋了。但是如何是好。”两人各怀心机,谢睿方笑道:“我有一事非常猎奇,这画图九门卫的小门人倒是个如何模样。”
宝生的心有倏忽的被冲了上喉咙去,惊诧的不知如何答话。
连曜笑道:“本日月朗风清,谢少保能来,何必到处说些咄咄逼人的话。听闻谢少保文采了得,如果不嫌弃连某是个武将粗人,不如就着这江月色,你我小酌风雅一番。”
连曜浅笑道:“至于第二件,你真正想问的是,你如何来了此处,对不对?”宝生见连曜刁钻,内心有些忿然,鼓着腮帮子就想辩驳,却听得连曜不慌不忙道:“我从谢少保手上请了你过来。”这句话说的俄然,宝生仿佛被戳破的糊窗纸,内心霍霍的漏风。
连曜正色道:“与其相互排挤,不如联袂打造一番六合。”谢睿嘲笑道:“如何信你。”连曜道:“不消信我,你只需晓得这画图的小门人统统安好便可。”谢睿怒道:“如何容了你从中作梗,来此威胁。”说着便甩了出案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