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前次说，前后派了十小我出去。只返来两个？”
“他们也只晓得个大抵。遵循他们的说法，自从朴胡在宕渠城头被杀，汉昌那一片的蛮夷就堕入了混乱，又因为徐晃败退，曹军失势，没人能用强力手腕加以压抑。目前来看各个部落相互争论，相互防备。”
此时一行人顺着哗哗水声，找到条山间甘泉。雷澄喝彩一声，跳进山泉里纵饮，其他扈从们也嘻嘻哈哈地去了皮郛来裝水。
“沙摩柯的意向没能瞒过你，很好。”雷远笑了起来：“不过，临时不必忧愁。他现在做的，恰是我需求他做的。”
雷远点头道：“这数量真很多了。宕渠城周边我们能节制的丁壮，也不过两万人。何况彼等还与巴东郡、巴郡等地的蛮夷声气相通，万一有事，群起滋扰，不好对于。这上头，还是得让沙摩柯多费些心。”
“恰是。此地巴賨各部的景象，与五溪蛮分歧。五溪蛮内部分别为无数种落，渠帅之间相互还攻伐不休。但此地的巴、賨部落，上古时都是端庄建过国的，比如宕渠城就是昔日賨国的都城。以是彼辈比较……”李贞想了想：“比较有序一些，对外人的警戒心也更强。”
这些日子郑晋行迹诡秘，常常不在雷远身边，是以哨探方面的各项事情，由李贞一人卖力。李贞正摘了串野果来吃，听到雷远扣问，他将野果往林间一抛，叹了口气。
他时不时出城玩耍，仿佛安闲安逸，仍然是幌子。
这一日雷远带着雷澄和李贞，攀登宕渠东北面华蓥山间一处山头。这山头切近平原地带，山不高，但是风景甚美，山间谷地的走势陡峭，行来不觉疲累，一行人绕着山头安步缓行，时有云雾沿着山坡沉下来，粉饰住湛蓝无垠的天空，在氛围中弥散着潮湿而清爽的气味。
李贞有些不解，但躬身道：“是。”
有说曹丞相集河北、中原雄师五十万，已扣潼关而入，斩杀马超、韩遂；又有说马超与韩遂等人火并，又遭夏侯渊攻击，上万大兵马崩溃，他本人单骑奔入深山，不知所踪；最离谱的一个说法，说夏侯渊叛变曹公，结合韩遂所部共同起兵，企图盘据关中，而马超忠于许昌，以是第一个被垫了刀头。
畴昔这段时候里，雷远一方面麋集地向华蓥山以东调派探子，又让沙摩柯极力在华蓥山间扩大影响，另一方面，则亲身存眷宕渠、汉昌两县的民政……这些都是幌子。
华蓥山呈南北走向，连绵数百里，北端与大巴山相接，南面与宕渠程度行延长，一向到垫江。这座大山群峰耸峙，山间遍及天坑、溶洞、暗河、莽林。巴西郡东部的宣汉县，就位于华蓥山以东，耐久被蛮夷所占。
“将军，沙摩柯跟从我们来到巴西以来，一场端庄的仗没打过，反倒是极力与本地蛮夷修好，乃至还到处打着将军的灯号自吹自擂。毕竟此人非我族类，是不是需求稍许加以节制？”
连番恶战复兴，关中堕入了混乱。无数人驰驱相告，把这动静一步步传往南边。
雷远顿了顿，向李贞解释道：“一者，如果没有他在华蓥山沿线的行动，我们的宕渠、汉昌两地也难以安稳。二者，沙摩柯极力在山间奔波，实在不是为了扩大权势，而是为了谋取本地犀皮、牛角、石蜜等特产，试图翻开一条通往乐乡的商道。他的脑筋越来越好使了，这是功德。三者……”
雷远一边走，一边问道：“含章，宣汉县那边的景象，可刺探清楚了？”
桓帝永兴年间，三巴合计属县十四，户四十六万，口一百八十七万。六十年后，只看宕渠，实际节制的户口已不敷昔日三成。其间的战乱、饥荒、疫病，乃至官吏凌迫、豪强压榨，的确叫人难以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