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赵嘉保持趴在桶沿的姿式,直接愣在当场。
演武结束以后, 天子于宫中设席,大酺诸王群臣。
赵嘉的酒量还算不错,只是易于上头。喝得略微急了些,脸颊和耳朵就会出现微红,貌似不堪酒力。
李广和前代平阳侯友情不错,如果李当户出面,几名家僮罢了,不算甚么难事。
不过,有云中守和上郡守为后盾,结合雁门守、定襄守和代郡守,让刘端吃一次经验不难办到。
被刘非按住,刘端心生不满。
景帝在时,刘端担忧遭到斥责,行事还会略加收敛。自景帝驾崩,刘彻即位,仗着有江都王这个兄长,刘端行事愈发肆无顾忌。
“多久的事?”
帐外雷声渐小,闪电消逝不见,唯独雨水持续不竭,始终落个不断。
恰在此时,弦乐声又起,半途插手鼓音,半点不似之前美好,直令人想起疆场交战。
席间酒香满盈,丝竹管弦不断于耳。
如此高的灭亡频次,岂会无人发觉。
哪天看对方不扎眼,刘端毕竟会再下狠手,在胶西国的灭亡名单上再添一笔。
帐帘放下,赵嘉三两口饮完姜汤,辣得直吐出舌头。随后放下空碗,扯掉黏在身上的里衣,踏进木桶,浸到热水里。身材被暖和包抄,舒畅得直想感喟。
赵嘉略松口气,魏悦端起酒盏,视野前后扫过胶西王、江都王和鲁王,转头和李当户低语几声。后者先是皱眉,眼底闪过一抹深思,随即用力点头。
一名身材姣好,肤如凝脂的女婢半跪着为曹时解开腰带。跟着她的行动,如云鬓发滑落,灯光之下,如最上等的丝绢。
“赵大夫勇力过人,我甚敬佩。”
黑发如瀑垂落,赵嘉喉咙发干,脑中开端天人交兵:究竟是该君子君子,守礼持节,立即转过甚去,还是矜持砸碎,节操丢飞,先过眼瘾再说?
火光晖映下,戟尖反射寒光,甲士行动整齐齐截,声震胸腔,如同擂鼓,气势排山倒海,一举一动皆震民气魄。
刘端还想满盏,魏悦俄然站起家,成心禁止。
雨冷风急,六合间尽成灰蒙蒙一片。
不到半刻钟,伙夫送来姜汤,紧接着,两名健仆送来浴桶和热水。
赵嘉抖擞起精力,跃身上马,手持天子赐下的木牌,同魏悦、李当户一同出城,策马扬鞭,向驻地奔驰而去。
如果不是江都王出面,难保他会做出甚么。
曲毕,刘非收剑还鞘, 刘彻放下竹尺,亲执酒盏, 递于江都王面前。后者双手接过, 抬头一饮而尽。
“我知好歹,无需王兄提示。”刘端哼了一声,狭长的眸子扫过殿内,俄然端起酒盏,迈步走向劈面,恰好停在赵嘉面前。
自宴起就没笑过,直接挥开宫人,亲执酒勺,自斟自饮。遇旁人搭话,乐意的就点点头,不乐意直接疏忽,半点不介怀获咎人。
对方是诸侯王,职位摆在面前,正面应战是莽撞之举。
赵嘉正要回绝,魏悦已经直起家,解开束发的绢带。
“天子,天子!”
天子亦有减弱诸侯王之意。
不好!
未承想,左等右等,等来的倒是平阳侯宿在书房。气怒交集,更兼几分羞恼,没能节制住脾气,当场摔碎一块美玉。
“诺!”
“姜汤熬好,送去部都尉和李司马帐中。”
行至城郊,方才见到虎帐的影子,突遇雷声轰鸣,闪电炸响,豆大的雨珠从天空砸落,眨眼间连成大片水幕。
三人共同入京,已被视为团体,牵一发而动满身。
与此同时,自宫宴返还的曹时未至虎帐,而是回了位于南城的甲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