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玉秀低垂着头,悄悄拢了发丝,红唇轻抿,瞧不到眸子里的神采,好一会才道:“刘彖……最后说的话,郎君觉得,该如何应对?”
退兵的铜钲终究响起,伴跟着旗语和各级军官的嘶喊,弓箭手几轮齐射,压抑住城头的守军,预备队摆布成钳状,保护攻城的军队分批次撤出疆场。邱原在撤退的路上特地埋了伏兵,以防天师军派兵追击,只是两边本日血战,较着都伤了元气,天师军眼睁睁看着府州兵退兵,并没有勇气再次开城出战。
说完俄然伸手抓住安玉秀的长发,将她昂首按得跪在地上,面庞紧紧贴着徐佑的身子,口鼻间短促的呼吸几近能喷到双腿间的不成描述之处。
有人躲闪不及,被金汁浇到了脸面,以肉眼可见的速率,半边脸颊开端腐臭,暴露森森白骨,连眸子都滚掉了出来,人不人鬼不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难忍的瘙痒让人伸出双手抓挠,身上的肉跟着指尖一道道的扯开,更有人忍耐不住金汁烧身的痛苦,竟甘心挥刀他杀。如果神仙保佑,幸运躲开了金汁,眼看要登上城头,又被雉堞里凸起的长枪纷繁刺落,然后用长长的抵篙将挂上城垛的飞梯全部掀翻,梯上的人一个个摔下惨死,脑浆横流,肚肠分裂,将这片曾经风雅之极的钱塘城变成了人间鬼蜮。
说完刘彖悄悄对徐佑做了个含混的神采,然后大笑着拜别。房门砰的关上,徐佑这才退开三步,转过身去,等规复了普通,转头淡然说道:“刘彖用心叵测,欲坏公主名节,方才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民气?”
“贱人!让你奉侍徐郎君,是不是还摆着王女的身份,不肯经心用力?不然徐郎君怎会想着昔日相好,却懒得理你?”
刘彖仿佛听到甚么不得了的笑话,抬头大笑了起来,好一会才攸忽止住,指着徐佑的鼻子,冷冷道:“好,冲你这句话,我偏要守足七日给你瞧瞧!不但要守足七日,还要大破府州兵,取了邱原的脑袋,到时候,看你另有何话说!”
刘彖嗤笑道:“所谓民气,就是你们这些读书人搞出来的,只能逞口舌之快,临事却一无所长。那些公众,皆愚不成及,胜者王,即从之,败者寇,即唾之。自古成大事者,有兵有粮,有勇将有良谋,冠绝当时,天下可得,与民气何碍?”
安玉秀有些猎奇,徐佑和苏棠的风骚佳话,她在山阴时也偶有所闻,但听过即忘,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会却非常感兴趣,她很想晓得,究竟甚么样的女郎,会让徐佑只听了名字就落空了往昔的沉着自如!
冒着火箭、飞石好不轻易冲到城墙下,踩着火伴的尸身和肩头,倾尽尽力挂上飞梯,然后口衔长刀搏命攀附至半途,立即有烧滚的金汁倾泻而下。金汁普通用粪便制成,不但易烫伤并且易传染,沾上非死即伤,非常阴损,但也非常有效。
刘彖心中委实利落,乃至比本日守住了钱塘城还要欢畅几分。徐佑和他斗了这么久,第一次言语中没了底气,再不是曾经胜券在握、油盐不进的可爱模样,他没有接话,扭头望着安玉秀,道:“公主殿下或许不知,徐郎君初至钱塘,就和这位貌美多情的苏女郎结下了不解之缘。两人于静苑中双宿双飞,荀月不出,不知羡煞了多少男人。再厥后有传闻说徐郎君负心薄幸,将苏棠弃若敝履,逐出了静苑。可据我调查,这只是为了麻痹卧虎司耳目、利诱孟行春而行的狡计。哈,你可千万别被徐郎君给骗了,这位看似弘雅卓荦的幽夜逸光腹中诡谋不成穷极,要不然,静苑和镜阁也不会仅仅一桥之隔,两人公开里不知奥妙相会了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