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福进上任瀛州,篡夺了河间,却未持续向北。此时闻问,向郭荣说道:“复夺河间后,莫州曾有辽将率兵南来,为我击退。据察,敌驱民南下后,任丘城中另稀有百奚骑,不时南下袭扰,彼辈战力虽不如契丹族兵,却也不甚其烦!”
瀛、莫二州,同属“燕云十六州”,割辽期间都在辽南京道辖下。瀛州西接深州,东连沧州,北边就是莫州。而任丘则是莫州的州治,间隔河间城并不算远,只得六十来里,是近在面前的邻居,两城之间没甚么停滞。
滹沱河源于代地,南流折返,切穿太行,归于河北。地处河北要地,而每有战事,契丹铁骑却总能饮马此河。
眉头皱起,郭荣神情间的忧愁色更重了:“瀛州都如此,而况于深州。以此水眼下的凶暴程度,堪忧啊!”
阳光下的滹沱河水,闪着粼粼波光,湍急非常,一浪一浪打在滩涂,如同一头猛兽普通,仿欲噬人。郭荣的表情仿佛受其影响,严厉的面庞上,很有些顾虑之情。
方归城不久,北边起了烽火,有胡寇来犯。伴跟着的,是耶律阮称帝的动静。
据何福进所说,这一起坦途,可中转白沟、拒马河一带,而那边间隔幽州也不过百里。敌南下易,我北上南,亲身走了一遭后,这是郭荣最深的体味。
何福进话得很安静,郭荣却能听出其背后的不轻易,望着老将,慎重地行了个礼:“老将军辛苦了!”
“我苦甚么?能苦过那些死伤的将士,罹难的百姓?”老将胡子一吹,瓮声说道。
不由看了何福进一眼,固然对他这话并不认同,郭荣却也没有回嘴的意义。以现在的国情,天下安宁尚属苛求,哪有闲情存眷水患,遑论管理。何况,纵使故意,又哪有力?
故,此时郭荣巡查的河间城,有些冷僻。
不过眼下,在瀛州,郭荣仿佛发觉到了。他仿佛明白了刘承祐为何会一变态态,一意孤行,乃至不吝统统地去赌一把。
闻言,何福出来不由笑出了声,嗤笑,摇着头:“你们这些后生,幽州岂是那么轻易夺回的?”
落空了幽燕樊篱的中原,在面对北侮之时将如何被动,契丹与晋之间的战役已经明显白白地揭示出来了。不过,即便晋国被灭了,中原河北军民的感到仍旧不敷深切,在大部分人看来,契丹灭晋是天子昏聩、庸臣当权而致国度疲弱,非战之罪。
这等事,何福进明显没有太多感到,看了郭荣一眼,说道:“水流之患,终是小患,胡虏铁骑,才是大患!”
郭荣仍旧一副谦恭的模样,并未辩论,有些事情,光靠嘴是没用的。不过心中,对何福进的评价倒高了很多,如许一个老将,仅作一防备使,过分华侈了。
在没有体验到几十年稳定的屈辱,那种被人骑在头上拉*,被辽军铁蹄将脊梁踩弯,被肆意打草谷、掠财贿的无法与酸楚。在屈辱与苦痛还没有痛彻心扉之前,中原河北士民还没有患上“恐辽症”,并不能设想获得“燕云十六州”几个字究竟有多沉重。
在最北边的一座烽火台前,驻马岸边,奔腾向北的水流,郭荣突发感慨:“这滹沱河水,当真如其名,吼怒滂湃,端是澎湃!”
何福进语气有些冲,郭荣讨了个败兴,不过倒不觉得意,陪着暴露一抹笑容。见何福进冷着眼瞧向北方,悄悄地说道:“迟早,我们能夺回莫州,夺回幽燕!”
“郭都虞侯,这河也巡,城也看了。此地离职丘太近,不平安,还是归去吧!”这个时候,何福进俄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