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训说得口干，刘承祐倒是拿起水壶给他倒了一杯水，手指在书案上慢悠悠地画着圈圈：“说句自大的话，若五万河东步骑在手，孤倒真欲帅师南叩河洛，与契丹人掰掰手腕！”
略微顿了下，慕容延钊又道：“这一次，也算是我这‘幸进’之人，缠累到你了。”
迎着刘承祐稍显讶异的目光，向训苦笑道：“耶律德光会不会派雄师北上，卑职不知，但河阳的崔廷勋，倒是不得不防。”
......
“我却不以为，契丹人能比燕人强到那里去。”刘承祐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中原、河北现在已成一片泥潭，契丹人的铁骑，在这片泥潭里，也迈不动腿。我军既当前锋之任，得此摧枯拉朽之大胜，合法趁胜进击，直面契丹人！”
闻问，向训埋头揣摩了一会儿，抬眼望向刘承祐：“殿下此时当不会想着，持续南进吧？”
向训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察看着刘承祐的神采，仿佛在衡量刘承祐出此言，是否是当真的。
“哈哈，说得也是。”
“能在殿下身边做事，听您教诲，是臣下的福分，岂敢嫌位低职卑......”向训垂着眼睑，轻笑说。
营地的马房中，杨业正裸着膀子，细心地替一匹马刷洗着。只是行动有些变形，一举一动，龇牙咧嘴的。被罚了二十杖，哪怕身材根柢好，也不是那么好熬的。
刘承祐嘴角咧了下，摆手道：“我哪有甚么可教诲你的，反倒是我，这一起来多听你提点，收成很多。”
“你说，孤此番灭杀了耿崇美，威胁河阳。契丹人，会不会惹得耶律德光，派雄师北上伐我？”沉吟了一会儿，刘承祐俄然问道，语气中透着浓浓的顾忌。
手中拎着几包吃食，他此番是专门来探视杨业的。
第二日，刘承祐便留下李万超暂权泽州军事，本身则率军北撤回上党。
闻问，向拱摇了点头。
重视着刘承祐的眼神，向训吸了口气，缓缓叙来：“此前，天下沉湎于契丹铁蹄之下，合法河东担当九州之重，主动进取，建议天下，为中国军民之榜样。然现现在，陛下已称帝出兵，抗击胡寇，各地节镇、州县，亦多有呼应者。如许的环境下，我们要考虑的，便是如何故最小的代价，击败摈除契丹人，重构江山了。”
听刘承祐这么说，向训脸上暴露了点讶异，瞄了眼不露形色的刘承祐，答道：“这上高低下，欲替卑职而代之者，不知凡己。”
“殿下，我们击败的，只是燕兵。燕人，不比契丹人啊！”向训说。
“耿崇美那厮也是，竟然他杀，如果留着性命给我亲身斩杀，哪有那孙含争抢的余地......”
点头考虑着，刘承祐抬指道：“暂取守势，泽州非御守之良地，我欲回师潞州！”
“殿下贤明！”向训明显附和刘承祐的决定。
听此言，杨业当即摆了摆手：“将军可别忘了，杨业也是‘幸进’之人！”
刘承祐以这语气出此言，赤裸裸地显现着他“骄慢”的心态。向训倒是忍不住，沉着脸劝谏了：“殿下，不成粗心啊。现在中原之地，契丹仍旧重兵云集。占得潞、泽，已大解河东之困，打击退守，游刃不足......”
同向训闲扯几句，刘承祐神采规复了严厉，端庄地沉声说：“此番南下，已得潞州，占上党之险。但泽州的归附，却实在出乎我料想以外。接下来，我军当如何意向，你有甚么设法？”
在堂间案上，向拱正埋头记录着，奋笔疾书，下笔数百言，一蹴而成。他将此次领军南下作战的环境细具成书，汇报、请功，筹办送往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