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韩秀峰看来,他如此礼贤下士既是功德也是好事,毕竟那些从湖广来的读书人大多没做过官,乃至都没能考取上功名,高谈阔论起来头头是道,文章做得也是花团锦簇,可希冀他们做出运营策的幕友,那就另当别论了。
“大人,这您可把我给问住了,我才疏学浅,只晓得他们的字写得还行,文章看着也通畅,至于文章做得好不好,我真不大懂。”
一提到石赞清,肃顺禁不住笑道:“他这是赖上你了,不过别人的忙你能够不帮,但他的忙你不能不帮!”
这半年,任钰儿在南苑过的很舒畅。
韩秀峰反应过来,浅笑着解释道:“大人千万别曲解,虽说顺天府学额多,文武乡试的中额也多,但我们四川离都城太远,就算有同亲想冒籍来顺天府考,这千里迢迢的也折腾不起。”
“志行啊志行,不是我说你,你都已经官居奉宸苑卿了,如何还跟之前一样。”
“别忙活了,我只是过来瞧瞧的,一会儿就走。”肃顺拿起桌子的折扇,哗啦一声甩开,边扇边笑问道:“志行,我昨儿个去了趟湖广会馆,返来时路过你们重庆会馆,听巷口的人说你们重庆会馆也住满了前来招考的考生。”
冯小宝晓得这位小姑奶奶虽是女儿身但念过很多书,很恋慕那些读书人,勒住马转头笑道:“少爷,您一肚子学问,要不跟戏文里说得那样也去考考,说不定真能考取个功名。”
任钰儿沉吟道:“那些考生必然是去买柏中堂和朱大人、程大人他们的文章了。”
虽总在外头跑,但能见着他的人并未几,加上从未上过奏疏,乃至于京里的很多文武官员都不记得有他这么个奉宸苑卿。
想到考生进考场时搜检的场景,任钰儿忍俊不由地说:“过几天带你去贡院门口瞧瞧就晓得了。”
与此同时,韩秀峰正坐在集贤院里看畴昔这半个来月两广、两江等地上的密折和皇上所发的密谕。
“有这事儿,大人怎会问起这个?”
接下来的日子韩秀峰忙得焦头烂额,要去集贤院看密折密谕,去做肃顺的“幕友”;要回南苑练兵,以策万全;还要抽暇去天津盯着僧格林沁究竟是如何办理防堵的。
“天底下就你忙,莫非我就不忙?志行,说真的,读书人短长着呢,就算不交友也不能获咎。”
“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他托你关照的那几个天津考生,你感觉有没有几分真才实学?”
“甚么蜜斯,出来前如何跟你说的?”
看上去很提气,可究竟出动了多少团练,有何兵器,共分几路,哪一起由谁统领,这仗究竟是如何打的,只字未提;而究竟伤了多少夷兵,毙了多少夷兵,也是模棱两可;团勇折损多少,士气如何,可否再战,一样提都没提。
“我这不是忙吗,再说……”
王千里恐怕她和连儿有个闪失,又欠仿佛韩秀峰那样管她,干脆让柱子和余铁锁轮番陪她俩进城。
但是,有些折子不看没啥,看了反倒更焦急。
比如在召个人练“打击夷人气势,使其心神不宁而逃离中国,消弭天津和约于无形”这件事上,黄宗汉在奏报里说得是天花乱坠。
“我……我说漏嘴了,是少爷。”
至于最首要的西夷对此有何反应,是被激愤了筹办搜捕清缴不听话的团勇,还是认定这是朝廷教唆的筹算大肆抨击,更是一无所知。
连儿没见过那场面,究竟上任钰儿也只是传闻过并非亲目睹过,但冯小宝却感觉这位小姑奶奶的胆量也太大了,竟然甚么都敢去看,甚么话都敢说,正想问问过几天是不是真去贡院,柱子小跑着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