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几十年故地重游,段大章感慨万千,诗兴大发,在孙举人和孙五爷的力劝下连续作了三首诗,留下三幅墨宝。
客岁腊月和本年正月里,崔焕章和杨吏清等人闹得实在是太不像样。川东道曹澍钟和巴县正堂祥庆一向在哑忍,而重庆知府杜兴远态度含混,何尝没有坐收渔人之利的意义。
“就是让你来气,谁让你和黄永洸比我们有出息,中进士拉翰林还做上大官,害我们兄弟当年几近每天被我爹叱骂。”
志行返来以后如果不给他们撑这个腰,崔焕章和杨吏清等士绅必然会感觉志行忘本;志行返来以后如果给他们撑腰,如果帮他们介入厘金局和保甲局,到时候不但八省贩子不承诺,乃至连曹澍钟都不会承诺,搞不好会被处所官员弹劾。
“没有,再说就算去找我也没用,毕竟我现现在又不是巴县人。”
作完诗,写好字,开端吃酒,边吃边话旧。
段大章真不晓得这些,顿时大吃一惊,想了好一会儿又忍俊不由地说:“我看段吉庆悔怨是真,韩玉贵和韩玉财兄弟托梦是假!”
一条船挤了半天总算靠到了瓷器口船埠,大汗淋漓的船家刚搭好跳板,一名老者就在一个家人的搀扶下谨慎翼翼地走登陆。
“这还能有假,给句痛快话,这个忙到底帮还是不帮!”
段大章深思了半晌,喃喃地说:“志行他爹是客岁十月中旬归天的,段吉庆是托‘日升昌’帮着给志行捎的家书,这信在路上走得再慢一个半月也能到,也就是说志行最迟也能在腊月初收到家书,按例一收着家书就得开缺回籍丁忧。奔丧不是别的事,路再不好走两个月也能到家,可明天都已经三月初六了,他还没到家,想想是有些奇特。”
“我想韩玉贵真如果在天有灵,应当不会见怪段吉庆。”孙五爷喃喃地说。
“茶待会儿再喝,你先把字还给我。”
把韩玉贵移葬回走马乡间固然处理不了大题目,但能让志行返来以后躲个平静。毕竟走马离县城那么远,来回一趟要三四天,崔焕章和杨吏清等人能跑一两次,难不成还能别的事都不干,就这么在走马岗与县城之间来回跑?”
“十有八九是。”
“没开打趣,”段大章指指隔壁的鲤石学舍,笑看着二人道:“别看我那位内侄已经是从四品顶带,还曾做过‘小军机’,但他对自个儿的宦途并不是很上心,此生的心愿就是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能把娃送到这儿来读书。”
孙举人当年没进京会试,也向来没做过官,这几十年一向在家教书,不但为人开畅并且喜好开打趣,忍不住笑骂道:“或人客岁就回籍了,直到本日才来,还美意义跟我提啥子少小离家老迈回!”
“这事没你想得那么简朴。”
“这么说你那位内侄真能够不返来了?”
阳春三月,山花遍野,杨柳依依,江水潺潺,恰是出城踏青的好时节。
“他在府衙当那么多年差,为人处世老道着呢。别说崔焕章和杨吏清没法对比,就是龚瑛也比不了。”段大章想了想,又叹道:“只是这么一来惊扰了韩玉贵的亡魂,据我所知韩玉贵生前从未出过远门,从未没进过城。没曾想死了以后还出了趟远门,还进了一次城!”
在船埠边恭候已久的孙老爷浅笑着拱手相迎,等脚夫把船上的箩兜背登陆,两位老者才谈笑风生地拾阶而上。
“这是天然,毕竟段吉庆这么做也是为了他们韩家。”段大章轻叹口气,随即话锋一转:“大哥、五弟,既然你们二位提到了韩志行,并且晓得韩志行是我的内侄,我就借这个机遇请你们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