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毓英笑了笑,翻开放工前让军机章京誊抄的谕旨,顿挫顿挫地念叨:“……该夷呈出变通清摺,所开各条,均属荒诞已极,必须逐层指驳,以杜其无厌之求!即如与中国处所官来往一节,本有议定体制,处所大吏,各有职任,岂能于该夷所到之处,轻于会晤。至赁买房屋地基,运卖货色,亦应遵还是约,断难任其随地制作,肆意来往。况扬子江本非夷船应到之地,而海岸捕鱼采矿等事,更于互市无涉,是直欲于五口以外,另生窥测侵犯之意!
曹毓英能了解他此时现在的表情,把誊抄的谕旨递给了他,想想又拍着他胳膊道:“庆贤兄,俗话说守得云开见月明,曹某信赖只要我们‘厚谊堂’再立几桩如许的大功,你必然能官复原职的。”
“回哪儿?”
曹毓英问完了想晓得的事,赶着回家陪妻儿,起家笑道:“又来了,你不是秀才行了吧,你是鬼谷先生!”
韩秀峰反应过来,不由笑问道:“这封有理有据、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谕旨是出自子瑜兄之手吧?”
“如此说来,英夷也好,美夷也罢,在我大清并没有多少兵。”曹毓英感觉这才是军机处几位大人想要的夷情,竟笑看着韩秀峰道:“志行老弟,你这位大掌柜运营有方,正所谓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堆积在宁波府辖下的双屿港、烈港和岑港的私商,与葡夷、荷夷、日本及夷贩子暗里买卖,通番者不计其数。而一些犯警葡人、广东人、福建人更是在宁波、舟山海面上烧杀劫掠、胡作非为。
向来征税或用纹银,或以洋银折交,耐久推行,从无用金之说。即中国赋税,亦未有效金交课。又所称货色暂存官栈,由该商与中国税关看管,更无此理。京师为辇毂重地,天津与畿辅连接,该酋欲派夷人驻劄贸易,尤其傲慢!咆呤所称鸦片征税,及欲进粤东省会,尤其反覆可爱。其他各条,较之味酋,更属关碍大局,务当按款正言驳斥,杜其妄求!
该夷不当于此时,妄行渎请,若英咭唎和约条目内,并无此文,既称万年和约。便当永久信守。即谓我朝有恩施各国。准英人一体均沾之语。咪、佛二国,已不能于未经届期之先。豫议更张。英夷又何从为此效尤之举,崇纶、文谦等正可据理答复,以塞该夷之口……”
“一艘回南洋,一艘回美利坚本土。”
“这份谕旨的确是毓英草拟的,不过恭亲王、彭大人和杜大人也修过好几处。”
想到费二爷之前说过的那些关于面前这位的事,韩秀峰忍俊不由地拱拱手:“鬼谷先生恭送曹师爷!”
“不说这些,还是说点别的吧,今儿个有没有夷情?”
厥后粤匪反叛,往广东运茶的陆路梗阻,本地茶农和茶商只能将茶叶卖给夷商。美利坚的旗昌洋行客岁率先赴福州设立分号,命其伴计携重金去各茶山茶场订购,赚得是盆满钵满,怡和、华记、乾记、协记、天祥、太兴等洋行本年紧随厥后,停止上个月初,已有五十五艘西夷的商船去福州贩运走十几万担茶叶。”
谁也不会嫌银子多,何况多兼一份差事多拿一份官俸再普通不过,曹毓英不但就这么笑纳了,并且就这么成了“厚谊堂”的人。
以上三款,尚可允其查办。别的各款,概行指驳!崇纶等即作为己意,据理晓谕。一面允其代奏,一面饬令回粤,如该夷执意不肯折回,亦可许其赴上海,由怡良等酌核办理,但不得草率答应,总以饬回广东,方为妥当,并可云天津本非五口可比,此次该夷跋涉风涛,是以姑允代奏,傥再反覆不遵,嗣后复至天津,断不能如此次以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