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脸无法的苦笑道:“相较于戋戋水匪,北方匈主子是我大汉的亲信大患。近年朝廷连番大战,虽是连战连捷,但亦有万千将士战死疆场,雄师粮草及伤亡抚恤皆破钞大量赀财,怕是暂不能如皇叔所请,出兵剿匪了。”
搀扶傀儡天子,还是直接狸猫换太子,将刚出世的刘氏皇子杀了,换上项氏骨肉,再将其推上帝位?
贰心心念念皆是要待酒热耳酣之际,从刘彻口中套出些咏菊的佳句,回府后羞煞那些文人雅士,且看他们还敢小觑咱老刘家的后辈不通辞赋么?
“平皋侯刘远是甚么来头,能教皇叔如此看重?”
刘武亦听出刘彻语带不悦,忙是接详确看,确是他昨日呈的奏章,便是颌首道:“不错。”
刘武略作思考,方才带着几分不确信道:“项声可谓帅才,弱冠之年便率十万雄师讨伐英布,将其打得仓促而逃。厥后他奉项籍之命,率军欲在淮北攻击我汉军,却反被灌婴击败,厥后便下落不明,直至垓下之战亦未现身,想是早已死于乱军当中了。”
“梁地陈氏应非世家大族,皇叔为何要为嗣子结下这门婚事,陈氏女的出身不敷为嗣子妻吧?”
好!好得很!
念及至此,他故作为莫非:“皇叔应晓得匈奴右贤王进犯武威城,朝廷正出兵抵抗之事吧?”
指不定那吴楚七国之乱,背后就有项氏余孽在暗中撺掇。
刘彻更是千万没推测,向朝廷上这道剿匪奏章的,竟是梁王刘武。
刘彻并未作答,反是问道:“陈弗既被皇叔任用为相,应是非常靠近之人吧?”
刘武不答反问:“你可知砀郡是那边?”
这日下得早朝,刘彻急召梁王刘武入宫,到太子府叙话。
刘彻心中吼怒道,秭归项氏十有八九就是项声的后嗣,平皋侯刘远乃是项佗的嫡宗子,其半子陈弗又俄然向梁王刘武来函抱怨,抱怨淮水有水匪为患,撺掇他上呈奏章,恳请朝廷出兵剿匪。
刘彻故作大喜道:“皇叔以大义为重,侄儿身为感佩。恰逢菊园九华尽放,侄儿干脆取出窖藏的菊花酿,与皇叔酌酒赏菊,如何?”
刘彻见他神情不似作伪,面色稍霁,沉吟道:“梁相陈弗?”
刘武略作无法道:“高祖废砀郡,建梁国,故梁国之地本是秦末魏地。项佗亲眷在原西楚九郡运营多年,尤以砀郡根深蒂固。项佗身后,其宗子项……刘远袭爵为平皋侯,亦担当家业。本王既被封为梁王,天然要拉拢他,另有甚么比联婚更好的体例么?”
刘武点头道:“他自是不会等闲臣服,汉元年,我朝高祖起兵安定三秦,项他随楚将龙且于定陶之南与我汉军交兵,终究兵败所俘。但直到汉六年,项籍自刎垓下后,项佗方肯向高祖臣服,赐为刘氏,封了平皋侯。”
刘彻复又问道,刘买身为梁王嗣子,今后应能担当王位,岂会随便娶个出身寒微的正妻。
刘彻鲜明心惊,眼睑缓缓微阖,双眸寒光凛冽,“项佗?”
只怕是项佗和项声两人昔年见项籍败局已定,相互筹议好,项佗臣汉在朝,项声藏匿在野,乘机来个里勾外连,颠覆刘汉,答复楚项。
刘武咧嘴大笑,端是目光熠熠。
匈奴昔年进犯雁门塞和西北边塞时,那些制作精美的攻城东西,虽和大汉的形制分歧,服从却毫不减色,尤是那攻城梯,明摆就是已失传多年的先秦云梯。
若刘武真跟反贼有勾搭,窦太后也护不住他!
刘彻的声线愈发清冷,他数日前刚接到公孙贺的传讯,已有人前来利诱招揽,幕后主使应是吴太子刘驹无疑。公孙贺自是依刘彻的叮嘱决然回绝,且看那刘驹会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