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赔罪吧,然我官居右中郎将,不宜登门拜见贵爵,还得委曲你带着婉儿,以拜见贤王妃和翁主为由,到贤王府走上一遭……是我对你不住。”
涉事的羽林军候陈関亦在席间,不肯因自个稍嫌暴躁的行事而累得那小贵女遭了怒斥惩罚,虽没为赵婉说甚么好话,倒是揽下了统统的任务。
岂料苏媛硬是瞧都没瞧她,颓自行过她的身侧,入了正堂,脚步没半点游移停顿,这便是所谓视而不见了。
既然赵立问起,念及彼其间的袍泽交谊,陈関也不好再多作隐晦,终归是将本身晓得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与他听。
“她闯下甚么祸事?”
陈関作为羽林军候,虽说鲜少亲身随扈贵胄,却也从部下的呈报中,闻得赵府小贵女暗里的做派,也晓得她迩来可闹出了很多事儿,只是没人与她这黄毛丫头计算罢了。
之以是要惩罚她,非是全因随扈禁卫踹倒了贤王的嫡长女,此事或许错不在她,羽林军候也只是尽忠职守,反是翁主刘征臣举止孟浪,说刺耳的,也算自作自受的。
赵婉骇怪惊诧之余,更觉委曲,本日的事本就不是她的错,怎的阿父竟如此不讲理,怎的阿母亦是如此?
右中郎将不言不语时,甚为残暴无情,这是郎署将士多年来总结出的真知灼见,各府署的很多官员也是对他的冷脸犯怵的。
人有尊卑贵贱,然为人父母者,对后代的心疼却多是如出一辙的。
苏媛伸出纤纤玉手,抚着他那紧握的拳头,出言欣喜道:“我待会便让家老去贤王府给王妃递拜帖,我与王妃也是熟谙的,她颇是贤淑温良,乃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想来不会难堪于我,何况我乃医官,对跌打创伤也是在行,恰好能去为翁主治伤,若真无大碍,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赵婉正自黯然神伤,闻得身后熟谙的脚步声,便即扭头去瞧,通红的杏眼泛着浓浓的委曲,自是想向阿母寻求安抚的。
偌大的进院,不见半个下人,唯有女儿赵婉正跪在正堂门外,不竭用帛巾擦拭着眼角,却又不闻哭声,显是犟驴脾气又犯了,每当她受了惩罚,感觉实在委曲时,便是宁肯冷静落泪,也不会哭出声来告饶的。
“伉俪本是同体连心,说这话何为?”
诶,只不知怎的养出个整天只会混闹的肇事精,真真愁死他了,因着自幼孤苦,他不晓得如何教诲女儿,好吃好喝好穿都给她买了,还延请良师用心教诲。
赵立如万年坚冰般的冷俊脸庞终是暴露些许神情,既有无法,亦蕴着丝丝惭愧,女不教,父之过,也是他常日忙于公事,过分忽视对女儿的管束,才让她养着这般肆意妄为的脾气。
这本册簿,乃是羽林卫依公府调派,历次随扈赵婉的录事,凡是遇着甚么事,都会记录下来,虽说羽林左监乃至卫尉卿多是没甚么心机去看这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然忠于职守的羽林随扈们还是会依职守条陈,将之记录下来,汇总呈报上去。
念及至此,苏媛内心格登一下,猜想女儿此番怕是真的闯下大祸了。
七月末,昼长夜短,酉时还是骄阳似火的明白日。
因着久居上位,她早已练就了遇事不慌的沉稳心性,只是微微颦眉,缓缓行过中庭的廊道,往正堂去了。
刚拐过回廊,她突是立足止步,两道柳叶弯眉微微扬起,面色颇是沉凝。
赵立沉默颌首,松开拳头,翻过尽是老茧的粗糙手掌,将她的纤柔小手握在掌心,倒是没再说话。
本日罚跪,只是前菜罢了,待到贤王府赔过礼,必得再好生惩罚她,非将她的歪风邪气给生生掰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