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字字句句,听在群臣耳中,皆如惊雷炸响。
滇王庄淼面色阴沉,沉声呵叱道:“不是夜郎人所为,难不成是我们滇国之人做的?何况,汉人可曾有半句提到夜郎人么?”
在滇国东南边疆陈兵多日的大汉参骑校营,于昨日深夜悍然越境,虽未长驱直入,倒是遣大股骑队放火烧山,在火线为雄师清道。
庄淼缓徐行出后殿,举步登阶,脚步非常沉重。
王宫正殿内,已然闻讯的滇国群臣皆是面色惨白。
不待庄临开口,张笃复又道:“太子就不必跟从了,我等自有侍卫随扈,你如果也跟着下船,嗣子和王女孤男寡女的,可不是要坏了清誉。”
滇国西北与夜郎交界之地,数座村庄惨遭搏斗,鸡犬不留,虽不知是何人所为,然从尸身创口和地上遗留的兵械,应是大队夜郎军士所为。
“蠢货!”
“无妨,陛下应会临时瞒着此事。”
张笃感受动手臂刀伤处传来的疼痛,不由倒吸着冷气:“嘶~~不狠下心肠做戏,怎能逼滇国君臣给我个交代。”
“夜郎人潜入我滇地,袭杀汉使,屠我边民,实在可爱至极!”
庄氏兄妹陪着刘塍持续泛舟湖上,却不料直到日薄西山,仍不见张笃等人回返。
池畔滇马饮水,池上海鸥飞舞,实是安好舒畅。
庄临看着浩繁汉骑远去的背影,眼皮跳个不断,心中模糊有种不好的预感。
天候虽是渐凉,然相较关中之地的干冷夏季,却还是和缓很多。
庄临回想张笃本日的各种奇特行动,愈发感觉不对劲。
汉丹徒候嗣子刘塍率千余汉骑,随滇王庄淼亲征。
庄临愈发心悸,又让船夫泊岸停船,正要遣多量侍卫前去寻觅,却见远处山林驰出十余骑。
滇人穷归穷,可在汉境内,外族仆从实在值钱,每头超越两万钱,若不是边郡官府为免影响两国邦谊,尽能够的压抑大汉边民,两国交界处毫不会似当今般平和。
预感这玩意,常常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面庞刚毅,目光炯炯,可贵的事,举手投足间却不见半分卤莽,言语做派皆是雅仪端方,却又果断利落。
刘塍见的张笃悠悠醒转,顺手摒退的摒退了医者和侍婢,苦笑道:“你倒是舍得下狠手,如果教阳信姑母瞧见你这伤势,我该如何交代啊?”
或许是少女特有的敏感直觉,她模糊觉着张笃此人城府不浅,毫不似大要般温润随和。
庄临闻言哑然,心中虽是不悦,却也不敢不从。
庄临出使过汉都长安,深知自家父王此言绝无夸大,大汉天家在官方名誉极高,且汉人夙来尚武好战,若闻得出任使臣的皇亲遭滇人袭杀,怕是不消汉廷出兵,汉人边民就敢跨上猎弓,拎着猎刀,打出报国血耻的公理灯号,越境入滇,对滇民肆意烧杀掳掠。
何况,刘塍的边幅和蔼度,都非她过往接过的同龄男人可比。
“我这表弟想来喜好戏弄人,却无甚歹意,我代他向王女告罪,王女勿怪!”
“传吾王令,尽征滇族各部男丁北上,与夜郎死战!”
陈関早已奉天子密旨,陈兵于滇国东南边疆,就为共同他们行事。
他亦是举步入舱,对惶恐失措的庄姝躬身道。
“好,好!”
刘塍看了眼身边面色难堪的滇太子庄临,心中不由感喟,连庇护自家女眷的勇气都没有,何其可悲啊!
庄淼不由点头苦笑,袭杀汉使,边疆屠村,皆是直指夜郎所为。
自家人,知自家事。
汉七十九年,十月初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