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若秦立肯将其子秦继送回长安,刘彻或许另故意机给秦氏留条退路,然此时接到秦立的奏章,不欲马上送秦继返京,以拖待变的企图昭然若揭。
很久后,刘彻突是抬眸望向秦勇,勾唇谑笑道:“你那好孙儿是想抗旨么?”
他昔日闻之此过后,虽是重重惩罚了秦立,却又出于惊惧顾忌,唯恐泄漏风声,故也就被迫成了“共犯同谋”,只想着干脆就此让族中儿郎从汉军各营隐退大半,发落到各地安设,已求他日事发后,能留得些许血脉,不至举族皆殁。
龙有逆鳞,触者杀之!
“陛下,我秦氏绝无涉入此事,老臣之以是让族中后辈退出军伍,只因我族儿郎在军中向来势大,于国于己皆大为倒霉,绝无谋反反叛之心啊!”
秦勇忙是喊冤,也顾不得是否会打断刘舍,此时若不向陛下说清楚讲明白,秦氏就真要夷族了,沐王殿下是陛下独子,他日极有能够是要担当帝业的,如果出了甚么差池,十个秦氏都得被活殉了!
刘彻瞟了瞟他,淡淡问道:“仅止于此么?你秦氏乃军伍世家,虽倒是军功彪炳,然李氏和公孙氏近年立下的军功及在军中的声望权势亦不减色于你秦氏,怎的不见他们如此顾忌,朕又焉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之人?”
隋珠现,灿烂九州;泰阿出,倒悬日月;刘氏起贩子,窃国得为皇,贵爵将相宁有种乎?
意欲何为!
以拖待变,拖的是甚么,待的又是甚么?
刘彻没再理睬他,朗声冲守在殿门外的符季节李福道:“宣桃候觐见。”
“陛下,冤枉啊!”
刘彻笑意愈盛,意有所指道:“现下已是七月,离腊月不敷半年风景,秦立甚或你秦氏能将诸事安排安妥么?”
刘彻几已能必定,秦当即便未曾真正涉入项氏余孽对小刘沐脱手的运营,起码是知情的。
桃候刘舍早已候在殿外,得了陛下宣召,便在李福的引领下入了宣室殿。
刘彻心中早有测度,故闻得此言也不觉过分惊奇,冷声道:“泰阿剑现下在那边?”
阴沉的神采,阴戾的眼神,抿紧的双唇……
“牢记,此乃你秦氏自请清理流派,今后再行上表请罪!”
意欲何为?
天子刘彻沉默高坐,冷眼看着御案上的那道奏章,全然不睬会跪伏在地的武都候秦勇。
秦勇再顾不得甚么忌讳,照实坦承心迹道:“陛下,老臣是忧心我秦氏后辈居功自恃,对朝廷近年的军伍改制多做非议,乃至暗中掣肘,闯下滔天大祸,这才让心有不甘者卸甲归田,发落到偏乡僻壤去啊!”
宣室殿内,氛围非常凝重。
父母妻儿便是刘彻的逆鳞,贼人竟企图对他那傻儿子动手,无疑是真正触怒了他,故他此时不是在虚言打单秦勇和刘舍,而是要他们给个交代,任何涉事之人都得死,且是拖家带口的死!
刘彻摆摆手,复又冷然道:“既要大肆清理,就须完整细心,涉事的秦氏亲族乃至军中将士,宁肯错杀三千,不成放过一个!”
秦勇如闻大赦,忙是应诺谢恩。
秦勇仿似见着血染秦府的惨况,不由阖了眼睑,却抑不住老泪纵横,再度重重顿首,凄然应诺。
胡涂,好胡涂!
秦勇从未见得这位城府甚深的帝皇暴露过此等毫不粉饰的气愤神情,终是肯定刘舍非是妄言,而是确有其事,且依着陛下先前的态度想来,只怕是认定秦氏亦也涉案了。
“你那季子秦方现下是城卫南营都尉,将兵万余,加上你秦氏在京畿各郡县的后辈和私兵,起码能凑足两万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