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夸大的说，齐山这辈子若没法诛绝项氏余孽，并为天子陛下寻回泰阿剑，怕是会死不瞑目。
刘彻用手指摩挲着密函上的笔迹，抬眸望向侍立在御案前的郎中令齐山，带着些许慨叹发问道。
“无妨，你去寻尚书令主父偃，让他代朕拟道恩旨，传到玄菟郡给秦立，就说朕念及秦氏功劳卓著，且秦继来年将满六岁（虚岁），已到了开蒙的年事，就让那娃娃返京，给皇子做个小伴读，也好入得宫邸学舍的蒙学馆。”
刘彻沉吟半晌，淡淡笑道：“这些老狐狸，果是保百口属，甚么都可舍弃，秦勇的作法倒是和刘舍有些类似了。”
沐王殿下乃是陛下独子，且极有能够册为储君，他日担当帝业，饶是如此，陛下都舍得让他以身犯险，又有桃候不时“通风报信”，若这般都没法将项氏余孽一网打尽，寻回泰阿剑，齐山觉着自个也无颜再见陛下，唯有以死赔罪。
嗯……或许这就是父爱和母爱的本质辨别吧，也谈不上何者更巨大，只是父爱如矗立坚固的山峦，母爱却似广袤包涵的沧海。
齐山闻言知意，接着话头，将陛下未曾说出口的测度给直接挑明：“陛下，微臣觉得也无需甚么把柄，昔年项氏余孽既能拿出隋候珠，想来那泰阿剑亦在其手中。”
别看齐山这厮整天面色冷峻，实则非常闷骚，瞧他经常邀那卫敷荣出游就晓得，他的“高冷”也是合作具的。
隋珠现，灿烂九州；泰阿出，倒悬日月；刘氏起贩子，窃国得为皇，贵爵将相宁有种乎？
刘彻迈步行至齐山近前，突是饶有兴趣的问道：“你说武都候应不晓得项氏余孽此番要掳去我儿，然近年军中的秦氏将领纷繁卸甲回籍，后辈后辈也鲜少再参军参军了，皆是散居各地，且大半都已暗中去往玄菟郡，你可知武都候为何如此安插？”
刘彻瞧着齐山那略带不甘的神情，不由点头发笑。
刘彻虽未是以见怪他，他自个却至今都放不下，愈是优良的人，就愈轻易生出寻求完美的执念，不肯人生留下甚么污点的。
齐山命麾下暗卫谨慎行事，无疑是精确的。
刘彻剑眉轻扬，复又加了句：“如果安西候夫人舍不得孩儿，无妨也跟着返京，朕倒要瞧瞧，秦立会如何应对。”
刘彻眼神微是闪动，意有所指道：“依你所言，隋候珠的旧事乃刘婧犯下的，即便要连累，也毫不至让秦氏举族连坐，秦氏虽似不欲谋反，却又暗中安排族中后辈离京避祸，只怕是另有甚么旁的把柄握在项氏余孽手中吧？”
刘彻猜也猜得他的心机，却也没筹算出言欣喜他，想到项氏余孽竟想对自家傻儿子动手，刘彻的杀心无疑比齐山更盛。
更让他愤怒的，是项氏余孽竟投奔了匈奴人，只是不知秦立乃至秦勇是否晓得，若秦氏真是为保全本身而勾搭匈奴，那就必得将之举族诛绝，鸡犬不留！
秦氏在汉军中声望甚重，似这等家属若投奔匈奴，对大汉的民气士气无疑是严峻打击，刘彻虽不怕秦氏将领为匈奴所用，但大汉丢不起此人！
刘彻闻得他提及刘舍，不由稍敛怒意，刘舍不愧是项襄后嗣，识时务懂进退，且行事果断，为了保住举家亲眷，没甚么割舍不掉的。
齐山端是字斟句酌，见得陛下没有打断他，复又持续道：“秦氏若想谋反，与桃候勾连虽也添不了多少胜算，却也是无益无弊的，但近年武都候府却似成心偶然的冷淡桃候府，武都候更鲜少露面。若桃候所言失实，秦氏从未在暗中遣人与他联络，那武都候乃至秦氏的作法，反倒似要明哲保身，如有万一，则让族内人弟得避夷族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