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子打起精力,眉头微蹙状似回想,半晌后才开口道:“家父说,向年负义气执兵戈,心虽无愧,不敢复言兰芝之馨,现在圣王治贤臣佐,内无所求,实不肯为郑声之恶。只是恩德相结,物议不免,进退失据。”
不过单单一点感情上的认同,明显不能达成沈哲子的目标。他是想要把老爹临时拉上颍川庾氏这艘即将高速起航的大船,从而躲过迫在眉睫的祸害。
“罢了,那我就先跟你往余姚一行,请虞公临时不要妄动。”
“小郎君,仆人叮咛我等要贴身庇护您,斯须不能分开。”刘猛不接玉玦,瓮声瓮气道。
庾怿说一声,然后便让沈哲子稍等,回火线官邸换了行装,带上十几名部曲家兵,一同走出衙署。
前次举兵是为了诛奸臣,匡扶世道,内心固然感觉没有错,但也不敢再说本身像兰芝那样高洁脱俗。现在天下大治,并没有别的欲求,实在不肯意再做扰乱世道腐败的恶事。但是世人皆把我视为王敦的翅膀,诸多非议,我已经踌躇不决究竟是该反还是不该反。
庾怿嘿然一笑,不再多说,而是重新在脑海中回想沈哲子的一言一行,但愿能从中发明对方的企图。他固然出身士族,但颍川庾氏却非琅琊王氏那种典范侨姓,其父辈早在会稽为官,对于江左风景并不陌生。
“明府经验的是,我实在太莽撞了。”
庾怿沉吟半晌,便也登上马车,只是县衙中并无太多马匹备用,对随行的家兵说道:“余姚距此不过三十多里,我去去便回,你们不必随行了。”是以只留下两名主子,其他家兵都回了官邸。
沈哲子绷紧小脸,摆出一副冒死架式,气势昂然道:“告别!”
“我位卑言轻,极力调停吧。你父究竟作何筹算?若他没有从逆之心,我便陪他一起往余姚去在虞公面前自辩廓清。”庾怿说道,他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对这家伙死鸭子嘴硬的做派,沈哲子看破并不点破。先前在暨阳县城,他实在一向提着一颗心,怕真被庾怿给提溜到余姚去,那可真是欲哭无泪了。
一行人转向北上,旅途古板,庾怿便与沈哲子扳谈起来,想要考校一下这个早慧的少年。随口问的一些题目,少年都层次清楚的答复出来,双眼湛湛有神,哪另有刚才暴躁放肆的模样。
这么一想,庾怿便更加自如,傲视之间,尽显悠然。
马车横在道上,一阵鸡飞狗跳的喧闹,沈哲子要用马鞭抽打刘猛,其他卫士则要哀告饶。
沈哲子邀庾怿同乘,他固然已经被颠簸的够呛,但现在还不是求安闲的时候。
并且颍川庾氏家学严禁,儒风稠密,并非只尚清谈玄虚的有为之辈。细心考虑一番,庾怿已经能够肯定,对方将本身诳出暨阳城,绝非是要勒迫本身从逆。有了如许一个根基熟谙,对于沈氏的企图,庾怿内心便有了一个大抵猜想。
固然他还猜不透沈哲子把这暨阳令拉过来有何目标,但这不着陈迹的做法,就连他这个成年人都望尘莫及!就算这战略是沈充运营,但是详细实施下来,沈哲子对细节的把控,也足以让他叹为观止,内心给少年打上一个妖孽的标签。
一时候,庾怿心中生出与沈充境遇近似,惺惺相惜之感,忍不住感慨道:“本日方知沈士居意趣高洁,只是被时势所误。若时过境迁,他大抵更情愿清风明月之下,独坐松林当中撩琴长啸。”
终究要切入正题了。
沈哲子腹诽着,顺势停下法度,继而满脸欣喜转转头来:“明府肯脱手互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