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子神情倒是与老爹如出一辙,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虞仡对他们视而不见,那么他们也就自便了。安坐席上,左顾右盼,望着虞家府内修建或点头或点头,似在心中臧否。间或漫步到廊下去,抬头看看虞家庄园中耸峙的听潮楼。
虞潭心中一动,笑语道:“沈家小郎为何如此忿怨老夫?过往或有旧隙,但若细心衡量,老夫亦算是助你立名。旧怨不叙,即论年齿,老夫亦身披甲子,缘何不得礼待?”
虞潭与沈充并肩步入房内,看到案上空无一物,便猜到这父子两人在家中蒙受礼遇。他眸子一转横了儿子一眼,心中不悦,既然已经将人请入家门,还如此作态,这不是让人益发看轻!
他已过耳顺之年,本觉得本身可不惧物议言非,动机始终通达,但实在做不到。常常半夜梦回,脑海中回荡起少年咄咄逼人的词令,表情便更加烦闷。恰好大要上还要做无谓姿势,与人寒暄淡然以对,心内实则惴惴恐被看轻,令他颇受煎熬。
“竖子,虞公未以旧隙罪你,你本身不能矜持,还要率性坏我家声?”
虞潭这一番话,看似乐天知命,实则如鲠在喉,颇多激愤,陈情自剖以外,又暗讽国任非人,看来已是烦闷很久,乃至于不吐不快。
虞家父子看这父子两人在自家门厅以内闹得欢娱,皆有目瞪口呆之状。目睹沈哲子被擒拿下去,仿佛要来真的,虞潭赶紧起家说道:“且慢!使君意欲如何无妨直言,公子才具天生,我亦嘉之,绝无怪咎之念!”
沈哲子却仍据理力图,不肯低头:“此公春秋虽长,不能容人,岂可将我桑梓父老托于其手!儿虽不肖,不敢忤父,缚荆则可,无罪可认!”
有些难堪的氛围总算和缓下来,这时候,沈充才笑吟吟对虞潭说道:“我本日来尊府,确有一不情之请。我年资鄙薄,台中固然委以重担,心实惴惴难安。此乡自有贤遗,虞公可称国柱,既归乡土,会稽岂有我安身之地。”
说罢,便气呼呼走出房门,旋即便被自家部曲一拥而上要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