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安确是不敢真害了朱贡,但冷嘲热讽天然免不了,一边嘲笑骂着,一边坐退席中。
“句句失实,沈家愿割苕溪之北八处田庄,合共两千余顷。我只担忧严氏财力不敷,拜访严君以后,还要去其别人家扣问。”朱贡神采笃定道。
“朱贡匹夫,你也是王谢以后,竟然甘心为沈家豚犬,实在让人不耻!”
引严家入彀,并不困难。他家纵使大富,不过一地豪强,既认识不到政治斗争的诡变,也没有通盘考虑的格式。这些缺点平时说来过于玄虚,只要面对真正存亡攸关的决定时,才会如泰山普通掩蔽人的双眼。
没想到沈家现在竟然主动售田,严安的确不敢信赖本身的耳朵。略加沉吟后,他便厉色道:“你所言是否失实?若再谎话戏我,沈家亦难将你保全!”
进入厅内一俟见到朱贡,严安脸上便是肝火翻涌,箭步冲到其面前,一脚踢飞朱贡面前案几,厉吼道:“背信狗贼,还敢再来我家!视我家无人,你是真不畏死?”
朱贡心内固然深恨严安刻薄,但嘴上却不肯认输。
“老匹夫视我吴兴无人!他家在会稽如何勾连乡里,逼迫沈士居,当我不知!年前狼狈归乡,现在还敢猖獗!”
严安闻言亦是嘲笑,戟指朱贡厉色道:“本日既然敢登我家门,你就不要期望能轻松分开!若不将欠我家财贿偿还,你就留下来罢!”
严安赶紧扣问启事,才知虞潭一到任上,便裁撤诸多严氏畴昔几年安排的郡府属官,并且要清查郡府吏户、军户并课田。这无疑迎头一刀劈在严家头上,难怪大兄如此气急废弛。
“士居为我内兄,现在列方镇之尊,得其礼待,为之差遣,我甘之如饴。”
朱贡坐在严府一间厅堂内,心内很有惴惴之感,如坐针毡。
被那腿脚劲风袭面,朱贡下认识后仰遁藏,脸颊微微抽搐,旋即便又想起沈哲子的叮咛,当即便强自平静,嘲笑连连:“存亡大事,谁能疏忽?我既然敢过府拜访,便料定不受严君之害。严君若能捐弃前嫌,我便与你心平气和议论一场繁华事。若不然,那我也只能告别。”
严安再看朱贡,态度已经迥然分歧,若能完成这笔买卖,朱贡早前拖欠财贿又算甚么。不过对于沈家为何急于出售如此大量田产,他也心存思疑,不敢将事情敲死。但在此之前,毫不能让朱贡再与别家打仗!
未比及严安开口,严平已经指着郡府门庭破口痛骂,涓滴不加粉饰。
有沈哲子包管作为后盾,朱贡也硬气很多,针锋相对道。
此事让严氏脸面扫地,但又不敢作出过激回应。毕竟年前他一时打动,派人袭杀沈充之子,固然无果,但也是狠狠获咎了沈家。沈家包庇朱贡,恰是要借此挑衅,他家若还不知收敛,只怕又会旧事上演。
兄弟两人带领一干部曲仓促回府,严平并不焦急去见朱贡,待听严安将详情道来,才沉吟道:“局势翻覆不定,沈士居强要出头,固然暂居方镇之位,但也实在保持艰巨。月前我去陆府拜见二公,已知台省对沈士居很有微词。现在他家大敌卷土重来,眼下又急于出售田亩底子以筹措财贿,可见局势已经非常伤害。”
“我本沈氏之婿,托庇其家有何不成?严君亦知我身后便是沈家,你毁我家门,此恨又要如何化解?言既至此,无妨直言,严君留客则可,若敢害我分毫,便不是兵围你家能够了事!”
严安闻言后嘲笑:“他家不过乡土豪右罢了,强要四方角力,现在力势不济,恰是自取其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