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清蕙面现怅惘之色，他又续道，“按你想的下去，今后朝廷里风云诡谲，我们必定是要插手的，波澜澎湃你来我往，等歪哥长大，你把位置托付给他，或是给别的孩子……再和祖母一样，坐镇府中，做个半纳福、半操心的定海神针。对府内争争斗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是你要做的事、你想要做的事吗？”
“这事，连你祖父都毫不知情。”他轻声说，“不然，他是必定会对我流露一点的。有甚么事，是比――”
“死前的各种折磨痛苦，比起来又不算甚么了。那痛苦我忍耐得了，”焦清蕙说，“痛实在不算甚么，会痛，就证明你还活着，只要你已经不会痛了，已觉麻痹时，那才不大妙了。”
这句话，终究击溃了焦清蕙的心防，她不能不再闭上眼，仿佛是哭泣，又仿佛是□地承认，“是，这个国公位，并不能使我更欢愉……”
“我没熬过来。”清蕙打断了他，她的语气好似春冰，凉而易脆。“我死了，你不明白吗，权仲白？那碗药我喝过一次，我早输给那凶手一次，我死得干清干净、利利索索。我沉进了那黑暗里去……是天顾恤我，让我又再重活了一次。不是重活一次，你当我真能避开那碗药吗？做得那么洁净，没留下一点陈迹，要不是早有了防备，我为甚么不喝下去？”
她俄然又住了口，玉颜阴晴不定，时而谛视着夜色中流光潺潺的湖面，时而又尽是衡量和猜忌地望权仲白一眼，权仲白能感遭到她的情感，她那毫无保存的忧?和踌躇。她还是不敷信他，或者是不信他会信她，或者是她的经历委实过分古怪……权仲白低声道，“你说就是了，这世上不成思议的事多了去了。单单是借尸还魂的事，我本身就见过两例，更别说死而重生之类的事情了。很多事固然听着和戏文一样，实在就是真事呢。只能说大千天下，我们所探知的还实在太少，你尽管说，我不会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