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民气向背啊。”乔三爷踌躇着道,“他不说话,盛源行事日趋放肆――”
世人又客气了几句,说定下午再参议一些细节,几位大佬就告别出去用饭。蕙娘没有转动,她撑着下巴,在窗边榻上打坐,望着一行丫头里里外外进收支出地摆饭,倒是视而不见,已经完整沉浸在了本身的天下里。
上回乔大爷、李掌柜的过来服软赔罪,毕竟是跌面子的事,乔二爷、乔三爷并没有出面,可这一回股东会晤,乔家人却到得很齐。二爷从罗刹国,三爷从广州特地赶了返来,一见面,三人都有礼品给歪哥,“小少爷周岁大喜,仓促在本地采办了少量贺礼,二少夫人不要嫌弃。”
再费手脚、讳饰形迹这轻飘飘的八个字里,包含的刀光剑影、权钱买卖,只要当事人才气明白。蕙娘笑容一收,点头淡淡道,“我也还是这么看,祖父说得对,从先帝年间到现在,三十年间,大秦宦海,那是从上往下烂了个透。任何好东西一旦官营,只能全毁。盛源官营的那一天,就是各大储户外逃的一刻,谁也不会和官府做买卖的,店大欺客啊,没了钱都没地儿哭去――不过这一招也是双刃剑,逼得急了,王尚书是要出面说话的,到当时候,遭殃的能够反而是宜春。朝野间无人吹风的话,我们还是等闲不要启动这个争端吧,单用平常手腕,也就尽够了。”
虽说是仓促采办,但毕竟是票号店主,一脱手尽皆不凡,乔大爷给了一对得空的白玉孺子像,这也就罢了,三爷送的是一个纯金质镶嵌珠宝,小得惊人的怀表,“现在西边来的钟表,真是越做越邃密了,也不知是如何能造出来如许小的机簧,最要紧走得还准,又不怕摔打,给小少爷留着玩吧。”
“一个是捏造汇票,一个是打通负债人认账,打官司都不好使,还白往里填钱,一个还是挤兑,同时在南边多地漫衍谎言,激发挤兑风潮,并令同业不肯拆借……盛源号也的确真是凶。”蕙娘一根一根地往下扳手指,“本年支出大增,可因为南边的风风雨雨,确切有好些客源被盛源号抢走,亏点钱不要紧,可长此以往,我们在南边,能够是做不过盛源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任何事都要防微杜渐,把伤害扼杀于抽芽中。几位父执和总柜这一次到得齐备,该当是想就这件事商讨出一个成果吧?”
这动静的确是新奇**,除了蕙娘,连乔门冬、乔门达并李总柜都听得住了,李总柜喃喃道,“新大陆、新大陆……”
竟是拽起了半文不白的戏文腔,最后几句话,那是唱出来的……
“我给您再带话吧。”蕙娘没把话给说死,她一看墙角的自鸣钟,“说了这半日,也该用饭了,这男女有别,我不能相陪,二少爷又往宫里去了――”
“办过了,这孩子甚么都要。”蕙娘笑着说,“从官印到书籍,连胭脂盒都往怀里塞,这囫囵一搂,谁也分不出他喜好甚么,重来了几次,最后还是选了国公爷贴身常带着的一个小印,老爷子欢乐得很,当场就把印赐给他了。这会正在他贴身荷包里收着呢。”
她这纯粹是猎奇,不想乔门宇还真有新奇信儿,“这我们也是接到了燕云卫的号召,让出海的时候留意汇集孙侯的信息,爪哇那边来的动静,是说孙侯一行人在南海盘桓了一段时候,就往西边去了,最后一次听到他们的切当信息,是说他们已经去了西欧诸国。这是两年前的事了,我们比来才传闻的,才要给燕云卫送信呢,我到了广州,又接到一条新的信儿,却只是传闻罢了――说是他们从西欧又去了一处新的陆地,用西欧话说,叫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