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实话,可五姨娘也迷惑,“太太固然性子好,可我们当着她也不敢撒疯卖味儿,莫非您是想令我求太太,那――”
她的脾气,焦家高低谁不清楚,就连老太爷都有所耳闻。能得孔雀一个头,比得绿松三个头、四个头,都更令五姨娘欢畅。她瞥了蕙娘搁在案边的紫檀木金饰盒一眼,下颚更圆了,站起家亲身把孔雀扶起来,亲亲热热地笑着说,“我就是开个打趣!瞧你吓的!实在一个锁头,值甚么呢。老太爷也赏了子乔好些,就是小孩子娇惯,见过一次便惦记取索要……”
蕙娘一身气味,顿时化开了,眼波活动间,她不由嫣然一笑,令五姨娘头一回尝到了‘为十三女人正眼瞧着’的殊荣。“那就多谢姨娘了!本日过来,打搅您了……”
绿松一边说,一边已从腰间拿出钥匙,开了蕙娘的一个锦盒,挑衅半晌,从抽屉底部再推出一扇门来,又一扭,盒盖竟弹开了。她从暗格内取出一本小册子来,沉吟半晌,便端端方正地写下了一行字。
石英不由和绿松对视了一眼,两个大丫环都站起来。孔雀面色煞白,咬着嘴唇只不作声,她还是倔强地将头扬得高高的――蕙娘扫了她一眼,脸上喜色一闪即逝,她减轻了语气。“这两年来,我管得松了,你们也都一个两个全不像话了。今后没有我的话,自雨堂哪怕是一只猫都不准随便出门。凡出去有事,必须和绿松打过号召,两两成对地出入。得了闲也别勾搭蜜斯妹们返来发言……有不顺从的,一概撵出去!”
“没说倒还是好的。”蕙娘喃喃自语。“最怕是甚么都说了,焦梅也觉出了不对,却还是露了口风。”
“孔雀这几天身上不好,我承诺她出去家里歇息几天,好了再还是接出去。”第一句话,就把奶姐妹给打收回去了。蕙娘眼神在屋内缓缓转了一圈,见世人都停下了手上的活计,便续道。“她的差事,石英临时管着。把我这几个月经常插戴的金饰另装一箱,余下的箱子全锁了,钥匙给绿松收着,我要用了,再现寻出来。免得账乱!”
焦四太太的口风一向也的确都是很紧,像权家这门婚事,她就是捡没人的时候和蕙娘提的,连三姨娘都没让奉告。自雨堂里众丫环,也没谁收到一点风声。
送走了透辉,就是绿松也有点活力了,她悄悄地唾了一口,“这也倒得太快了吧,石英还在您身边奉侍呢,他这就一心一意,去舔太和坞的腚了?”
这一番对话,句句几近都有机锋。非论是五姨娘、清蕙,又或者孔雀实在都清楚,这个快意锁做得又大又沉,花色也很女性化,与其说是给子乔佩的,倒不如说是五姨娘看了眼热,本身想要。她闺名海棠,一贯是很喜好海棠纹饰的。
听着里间传出来的孩童笑声,即便清蕙涵养工夫好,也不由暗自皱眉:五姨娘的胆量,是越来越大了。姐姐亲身过来,弟弟又没有昼寝,就是见一面又能如何,莫非她还怕本身在一面之间,就能掐死子乔不成?
语带双关,还是扣着孔雀……五姨娘气度看来是不大宽广,对孔雀几句指桑骂槐的沮丧话,她是耿耿于怀。
她暴露了难色。
“回了家里,好好歇息,”她低声说。“同养娘说,这一次是我对不起你――”
这话真真假假,说四太太是真,说老太爷是假。但五姨娘本人不成能太体味老太爷的性子,她也就囫囵听出来了。“那女人的意义是――”
回了自雨堂时,面上的笑意却又全敛去了,连惯常的一点礼节性浅笑都不留。一坐下来,就暴风骤雨一样地叮咛了好几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