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娘和丈夫对视了一眼，见权仲白眸色发沉，终不由暴露一缕苦笑：看来，桂家要参股的事，到底还是没能瞒过皇上……
蕙娘也没想到，皇上竟然如此急不成待，这边才谈定了买卖，那边就抬了细册过来。只见十数位寺人，手中全都抱着七八本沉重的册子，鱼贯进了厅中，她不由微微一怔，又和皇上解释，“银钱却没那么快解过来了，少说也得给个两三天筹措……”
皇上说到这里，也不由叹了口气，道，“从西欧畴昔美洲，实在路途悠远，立泉这一次，走了很多弯路，但幸亏航道是熟谙的。他也是求个稳，不然，说不定还能更早返来。”
蕙娘又让一步，“好，皇上既然如此慷慨，那就三百万两，不能再高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幅图来，在桌上展开了，指导给蕙娘看。“实际从这美洲西岸过来，从海图上看，能够取道日本，从上头如许走。但这条航路目前仿佛无人走通，大部分货色，还是从美洲回到西欧，再从西欧过来菲律宾，从菲律宾往上到广州……如许畴昔，美洲当然远了。”
倒是再不理睬蕙娘，而是负手起家，悠然绕进了里间。
蕙娘一边听他说，一边不由就猎奇而羡慕地望着这尽是洋文的舆图――她对舆图也不是没有兴趣，但这么贵重的东西，西洋人不肯拿出来发卖，这些年来，却未收到一副。
虽无答话,可她的神采明显已能申明统统。皇上倒背双手，站起家来，在屋内缓缓踱步，一边悠然道,“承平四年，立泉带着宝船、马船、坐船、粮船、战船二百余艘出海，将士两万余人，颠末四年寰宇飞行，回到故乡的人，只要一万多。这个耗损，不能不说是有几分惊人的,不过，若算上他们在西欧、新陆打的那几场仗,却又只是还好。”
见皇上做惊奇状，她也只能把话给说到尽了。“您派宗人府专使前去广州盘点货色，这是费时吃力的活儿。不成能是一夕之功，很能够，终究那本册子，也是在这几天赋送到您手上的。这一点，按常理来推论，我要说错了，您奉告我。”
皇上的双目，闪闪发亮，他极是赏识地望了蕙娘一眼，忽地叹道，“可惜可惜，女公子，毕竟只是女公子……不然，阁老后继有人！”
“四百万吧。”她干脆利落地就让了步，“这批货，实在最多只能值三百万了，这都还是担着风险的。这多出的一百万――”
不等蕙娘回话，他神采一整，喝道，“好，四百万就四百万，这笔买卖，朕做主，就这么谈定了！”
他在纸上画了一条杠，“到他们所说的檀香山，顺风顺水，走上两个月也就到了。美洲敷裕，有些东西，比在西欧采办要便宜很多。乃至于今后放逐罪犯，我看也不必刺配宁古塔了，刺配美洲就挺不错的么。至于往西欧去，航路摸熟今后，单程也就是四五个月，传闻如果能在这里占有一块处所，把畴前一条古运河疏浚，路程还能减少一半。今后，大秦和西欧、美洲的贸易势将成为常态。任何东西，物以稀为贵，多了就不那么值钱了，以是我也不讳言，立泉带返来的那些货，应当是越放越不值钱，来岁年中之前没法出脱，等去往美洲的航路走通，就要亏蚀了。”
虽说孙侯也不成能晓得货色的详细耗损，但他是主事者，大抵环境，怕还是稀有的。权仲白给他治病，两边若随便谈起此事，孙侯露个口风，皇上那也就不成能再坑着宜春了。当然，这场说话必定如何都会有的，但赶在此时，要说皇上没有别的意义，只是一时髦起，那也就太藐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