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您也挺不轻易的。”权仲白发自内心地说，“你这小我，虽不算极好，但也不是顶坏啦。”
“谁靠近您，不是为了从您这里捞点好处，有了子嗣的，想要为子嗣谋些好处，没有子嗣的，想要从您这里追求一个子嗣。”权仲白为他把话给说完了，“这还都是好的，最怕是有了子嗣的人，内心太不安宁，有些不该有的设法，乃至这设法，会危及到您的生命……”
“你是最熟谙孙氏的了。”好半晌，皇上终究开口了。他垂下头去，缓缓地用脚跐着花砖上的一处凸起，“给她扶了有十多年的脉……子殷你奉告我，朕对她莫非还不敷好？”
“既然如此，那我还真不明白……”皇上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竟微微颤抖起来。“你就在一边的，刚才你瞥见了吗……孙氏她恨我！她恨我入了骨！我真不明白，子殷，我真是不明白，我——朕和她伉俪十多年，究竟待她有那里不好，能让她如许地恨我！”
皇上连呼吸声都止住了，他茫但是利诱地望着权仲白，像是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个答案来，可却并不晓得题目地点，那双云山雾罩的凤眼，不知为何，竟落下两行清泪，好久好久，他才勉强地一笑，低声道，“唉，你还是那样率性自我，老是想着为本身而活。”
权仲白和他订交已久，乃至在皇上还没有定鼎东宫,只是个浅显皇子时就已经了解。两人干系，也不算是发小——皇上真正的发小，那是许凤佳、林中冕和郑家大少爷——他们没那么密切，又不算是平常之交，他们之间是有过一段很深切的来往的，也有过很密切的合作。或许就是因为如许靠近又疏离的干系，皇上在他跟前，并不太摆皇上的架子，又不像和许凤佳等人在一处时一样，嬉笑之余，总另有点高深莫测。他常常是很放松、很镇静的，可本日里，这镇静是再看不见了，余下的与其说是气愤，倒还不如说是怅惘……
仿佛是问权仲白，又仿佛是在自问，过了一阵，见权仲白未曾答复，皇上便抬开端来看他，苗条的凤眼尽是迷离，他轻声催促道，“子殷，朕还在等你的回话。”
他又有点感慨，叹了口气，“天下间对我无所求的人未几，你权子殷必定是此中一个。或许就是因为如许，朕才会这么信赖你吧……朕有点拿不定主张了，子殷，你奉告朕，朕该拿他们母子俩如何办。”
天子长长地叹了口气，即便表情如此怅惘，仍然也还能听懂权仲白的潜台词。“你是说，按一个丈夫待老婆来讲，我待她就不敷好喽？”
“去你的！”皇上笑骂道，“我算是看懂了，你是有私心！你的私心，就是想逃得远远的，逃开都城这一潭子粘黏糊糊的烂泥沼！”
皇被骗然不会吃惊，他唇角逸出一丝笑意，“很普通，如你所言，立泉也是小我，总要先为孙家筹算。”
“东宫的事，我不好随便胡说。”权仲白说，“废太子，在政治上太敏感了，措置不好，将来很轻易闹出风波。放在身边怕出事，送到外埠去就更怕出事了。”
或许就是因为这份安静，皇上反而更加败坏了一点，他喃喃道，“废后，必然会激起轩然大波，就算立泉死力束缚，也还是会有很多质疑的声音。无端废后、废太子，太费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