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事,我不好随便胡说。”权仲白说,“废太子,在政治上太敏感了,措置不好,将来很轻易闹出风波。放在身边怕出事,送到外埠去就更怕出事了。”
“你是最熟谙孙氏的了。”好半晌,皇上终究开口了。他垂下头去,缓缓地用脚跐着花砖上的一处凸起,“给她扶了有十多年的脉……子殷你奉告我,朕对她莫非还不敷好?”
天子肩膀一僵,他喃喃道,“可,按礼教,我能做的,我也都……”
“谁靠近您,不是为了从您这里捞点好处,有了子嗣的,想要为子嗣谋些好处,没有子嗣的,想要从您这里追求一个子嗣。”权仲白为他把话给说完了,“这还都是好的,最怕是有了子嗣的人,内心太不安宁,有些不该有的设法,乃至这设法,会危及到您的生命……”
“人生只要一次,多么贵重。”权仲白说,“我们该当鼓励大师都尽量为本身活,或许如许,人间就能少掉很多不欢愉的人了。”
“你想如何办?”权仲白极力稳定着本身的声音,面上反而显得更加安静。
“是啊。”权仲白沉声说,“您何尝不也一样不幸呢,在我看来,你是要比她还孤傲很多。在这世上,尚且另有人能不求回报地对她好,另有人愿为她遮风挡雨,有人能令她经心信赖。而您,永久只能是孤家寡人。”
“如果把三宫六院,当作一个家来对待,现在受宠的也不过就是几房姨娘,有一个,还算是她的通房丫头出身。”权仲白耸了耸肩,安静地说,“你对她也还不差吧,三不五时,总要畴昔看看、坐坐,陪她说几句话。管家大权,也一向都抓在她手上,虽说婆婆偶然偏疼,可你倒不大听她的调拨。如许的丈夫,就是在官方也算不错了,就是两家要坐下来讲理,孙侯这个大舅哥,也说不出甚么的。”
他又有点感慨,叹了口气,“天下间对我无所求的人未几,你权子殷必定是此中一个。或许就是因为如许,朕才会这么信赖你吧……朕有点拿不定主张了,子殷,你奉告朕,朕该拿他们母子俩如何办。”
皇上笑着摇了点头,却并未接他的话茬,他轻声道,“被你这么一说,好似她这平生,都在被我毒害、讨取,可我从未感到,我从她身上获得甚么。子殷,我从她身上获得的,我都已经了偿,我也将会了偿……我虽感觉她很不幸,但你要我承认我对不起她,我也——”
“既然如此,那我还真不明白……”皇上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竟微微颤抖起来。“你就在一边的,刚才你瞥见了吗……孙氏她恨我!她恨我入了骨!我真不明白,子殷,我真是不明白,我——朕和她伉俪十多年,究竟待她有那里不好,能让她如许地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