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文娘愤然直起家来，白了姐姐一眼，“婚事都定了，除非你死了，不然他们能承诺？”
“焦令文。”她现在也不恼了，反倒感觉有几分好笑。“你是要躲到我出嫁，还是预备就一辈子不睬我了？”
她这话并没说错，蕙娘这喷嚏打得，她连路都不想走了，是唤了小轿来一起抬回自雨堂的，她还一起打着‘啊切’。等回到屋内，一群人都吓了一跳，绿松连声道，“如何就闹成如许了！您不是进了屋就没事儿了？”
蕙娘从小就是这个弊端，她对桃花最没有体例，一闻到就犯喷嚏。到了换季时候，也轻易有这个弊端，就为了夏季不大能呼吸凉氛围，自雨堂下了大工夫保暖不说，夏季外出她另有公用的暖轿。孔雀一边走，一边还嘟嘟囔囔的，“您一片疼她，她能体味到多少！”
蕙娘擦着鼻子，可贵地被说得没了声音。绿松在一边抿着嘴直笑，过了一会，等人垂垂散去了，她才上来奉侍蕙娘换衣，“石英又去太和坞了？”
眼看花月山房近在面前，她也就收敛了思路，取出一方帕子来，捂住了口鼻。
“多大的年纪了。”蕙娘又打了个喷嚏，站在这老桃树下，仰着头对一团富强的枝叶说。“还爬树！你再不下来，是等我上去捉你？”
蕙娘沉下脸来讲她，文娘是不大惊骇的，乃至大光其火把调子都举高了，她也还能再倔一倔，可现在姐姐语气重又淡下来，文娘就是还想犟嘴，也不由都要渐渐软下来。可她前思后想，越想越是委曲，这股说不出的憾恨、妒忌、遗憾、卑屈、不平，在小女民气头左冲右撞，要发，又发不出，要咽，又咽不下去，只得全化作泪水――她也顾不得才和姐姐斗了四个多月的气，往前一扑，抱住蕙娘那条腿就大哭起来。“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眼睛、鼻子都通红水亮，才一上来，又连打两个喷嚏，身上也就随便穿了家常绢衣，这料子花月山房也有几匹……可那又如何样？在这花雨中看去，她还是神采端凝、气质超然，日头透过花枝一照，更衬得她肤白若雪，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更动听了……
虽说焦梅定了要跟她畴昔权家，但老太爷说话算话，一个多月了，蕙娘没提，他也就没露一点风声，焦梅还是好端端地干着他二管事的活计。他在府里的能量，也和畴前一样地大。说得刺耳一点，蕙娘现在要想瞒天过海，办上几件见不得人的事，除了瞒不过老太爷以外，恐怕连四太太都只能一无所知。
比来几个月，自雨堂里的丫头们一来是忙，二来主子也管得严，平时没事，几近没有出门的机遇，石英在自雨堂东里间里跪了那半天，如果以往，动静早传得各处都是，石英这几个月，在各屋的大丫环跟前都别想昂首做人了――可自从蕙娘腊月里发了那一顿火以后，到现在，小半年了，自雨堂里的事底子就传不出去。特别是能进东里间奉侍的丫头，哪个不是千伶百俐的，主子的态度，或多或少都能揣摩出来。口风严到甚么境地？别说太和坞了，就连南岩轩的符山，对石英都底子没有一点非常……
文娘也是贱骨头，就怕姐姐村她，挨了姐姐这两句话，她倒没那么难受了，嘟嘟囔囔、不情不肯地擦了擦眼泪，嘴一扁。“我就看不惯你这个模样……权仲白另有那里不好？何芝生和他一比，的确就是路边挑担的货郎……这么好的人，为甚么恰好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