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太太用力长出了一口气,她坐直了身子,气势仿佛,淡淡隧道。“你说你知罪。”
四太承平时是很罕用这么重的语气数落后代的,蕙娘忙站起来,低垂着头听训。四太太看她那低眉扎眼的模样,又有点心疼,把她拉到怀里揉搓了几下,“也是你心好,我们家里很少有这么龌蹉的事。今后出嫁了,可不能同在家一样,碰到甚么事,都要多想,多看……明白了?”
“……也是故弄玄虚,甚么话不能直接同您说呢,非得闹成如许……”
“死到那里去了。”她不说了,文娘也不问她,就像是看不到黄玉脸上的委曲一样,她转过甚来嗔云母。“性子是越来越野了,大半天都不见人!”
时过七夕,花月山房的花儿倒是谢得差未几了,只要院子天棚底下有几盆应时花草装点。虽说院子上空扎了个大天棚,开门一出来便觉荫凉,且又无蚊虫叮咬,另有屋内模糊透出的薄荷香,也算是一派人间繁华的气象了。但同自雨堂那飞流四注、凛若高秋,里里外外那一片清冷天下的风格比拟,却又还是多了一丝炊火气。云母不由又从心底叹出了一口气:要不是十三女人提着,四太太那里还想获得十四女人?那样一处瑶池天宫也似的好去处,又哪有十四女人的份?可十四女人就只看获得姐姐压过她的处所,看不到姐姐对她的好……
只这一句话,太和坞和三姨娘的冷酷干系,几近就完整被带了出来。四太太很歉疚,“这两年来,你们真是受委曲了!原觉得她也就是眼皮子浅,乍然对劲有点收不住了。可没想到其用心竟然恶毒若此!”
桂家少奶奶来都城不久,论出身,她亲爹品级固然在,但间隔蕙娘这个圈子另有一步之遥,论夫家,小桂统领这几年固然受宠,可年纪轻起点低,身份又不大显赫。按理来讲,也闹腾不出多少动静的。可就因为她实在是获得太多人的宠嬖了,从杨家阁老太太算起,定国侯孙夫人、永宁伯家三少奶奶、宫中皇后、宁妃,哪个不是对她另眼相看,就连夫君也都宠得短长。结婚这几年,膝下才一个女儿,那又如何样?人家小桂统领摆了然这辈子是不纳小了……结婚了的少奶奶们提起她,都有点含酸带醋的,嘴上说是看不惯她的放肆做派,心底如何想的,那可就不晓得了。老爷少爷们,对她倒没二话,可提及小桂统领,都有几分天然的怜悯:惧内这名声,可不是好担的。唯独没出嫁的女人家,夫家没定,另有得一争,对这位少奶奶杨氏就很神驰了。连文娘,因在家守孝,从未和她照过面的,竟都传闻了桂少奶奶的名头……
四太太天然也不免细心扣问她权仲白的说法。“你也太能藏得住事了,如何一点端倪都没暴露来!究竟是否已经中毒,还是没甚么大波折――”
蕙娘有点吃惊:如何母亲还不晓得焦梅即将陪房的动静?莫非祖父竟没说破这层?
蕙娘悄悄地咬住了下唇,秀眉垂垂地蹙了起来。“可那毕竟是子乔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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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蕙娘一眼,又道,“另有你生母那边,我也是要令人去扣问的。三姨娘可和你提起过没有?在承德的时候,五姨娘可有甚么异状?”
终究,派向太和坞的婆子返来了――东西没搜到甚么,倒是把胡养娘给带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