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快坐。”姜姥姥倒了杯水递给她,“捂捂手。我在搬花盆呢,就听着仿佛是有叫门声。”
庆娣站起来,“姥姥,要我帮手吗?”
连敲了两遍也没人回应,庆娣转头望一眼姜家的大门,一时拿不定主张。正拢了拢领子筹办下楼,姜家的门开了半扇,姥姥探出头,像是逆光看不清地眯缝起眼,问:“谁啊?找谁?”
她想找个公用电话打回家问问爱娣,正张望着就见姚雁岚从小区不远处的公车高低来,提着两只超市的购物袋,低头想着苦衷地徐行而来。
庆娣答了声“是”,说话间搬完花,姥姥带她洗了个手方才坐下。庆娣接过递来的瓜子剥了一颗,犹踌躇豫地问:“姥姥,雁岚呢?她上班去了?”
“姥姥,新年好。是我,沈庆娣。”
“实在是……没法说出口。”姜凤英嘴巴抿成一条线,眼角皱纹也随之漾开,好一会才说:“孩子们,接二连三的……再来点甚么我和姥姥实在是受不了了。就如许吧,今后别来了。等将来尧尧出来后,我们娘三个好好过日子,畴昔的事未几想了,畴昔的人也不想见了。”
开畅的做派实在不像姚雁岚本人,庆娣惊诧之余有些失措,拾起地上的购物袋说:“我正在想,要不要回家去。也不知你欢不欢迎,冒莽撞失就找来这里。”
“那就好。”聊了几句家常,庆娣连姜字也不敢提,本身也不晓得是怕大过年的勾起姥姥的悲伤,抑或是唯恐开启了心中枝叶缠绵的那道门。她看看墙上的挂钟,婉谢了姥姥留饭的美意,拿起外套边穿边说:“姥姥,我先走了。等放暑假再来看你和姜阿姨。”
往里走到老楼楼下,前面的光鲜越显得老屋子的破败。庆娣望着黑洞洞的楼道,在草木枯萎的花坛边盘桓了几圈,终究拉开半掩着的铁门走出来。
踏进房门,庆娣蓦地认识到这是姜尚尧的寝室,不由停了脚。一米宽的床倚墙放着,床头木板上搁了一摞子书,墙上贴了半墙的招贴画,有草原日出的、有腾格尔专辑的鼓吹画,另有一张格瓦拉的红色大头照。最显眼的是小柜上一只古铜色的吉他,相隔数年再见,这把吉他盒身仍旧泛着淡淡的油润。
铁路小区门口那幢新楼不知何时起好的,粉黄的墙咖啡色的窗台线,远了望去,调和的色采给这寒气袭人的大夏季格外添了股和缓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