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由自主屏住呼吸，那挖坑的身影终究停了下来。
这晚淮安城内风雨交集，赌坊大堂内却灯火敞亮。五人围聚桌前，佩刀挂剑，喝酒吃肉，酒桌上混乱放着骰钟、骨牌一类物事。
大门俄然开了条缝，冷风呼呼直往里灌。
但过了一会门外也没其他动静，张豹皱起眉头，对燕老八扬了扬下巴：“你去看看。”
二人在圈中，被砖瓦哗啦砸下，只能用手臂竭力反对。
李长安扔开铲子，握住腰间刀柄，这把刀已在黑暗中隐去锋芒。
待燕老八走到门口，便见到了不远处的雨中有一道黑影，当即大惊失声：“甚么人！”
下一刻，青衣少女收足后退，握剑的玉手因为过分用力而显得更加惨白，一滴水珠从她云鬓中流下，不知是盗汗还是雨。
青衣少女神采沉默，没有回绝。
“前夕你留下的字，也如数偿还。”白忘机微微一笑，说完后，便转成分开。
她又昂首望着夜色中的瓢泼大雨，此时，那每一滴雨珠，都是从九天之上降下的神剑，披收回让人眉心刺痛的杀意。
“给你收尸。”
燕老八却心有戚戚焉，满脸倦怠，面若死灰，彭继虎见状骂道：“狗日的老八，如何神采跟死了娘似的！”
只是她固然口中称谢，但银牙紧咬，声音也因为压抑的愤恚而有些颤栗。
…………
一道白衣身影在雨中负手而来，那在青衣少女眼中锋利如剑的雨滴在落到他身边时，便好像东风中的柳絮那般和顺，轻飘飘地荡开，不会有一滴落到他身上。
“挖坑。”李长安靠在墙边，拄起铲子喘了口气，淡淡笑道：“你多数不想晓得这是做甚么用的。”
这群人喝得满屋子都是酒气，刀剑却不离身。
跟着他话语落下，那青衣少年与青衣少女头顶上方那片瓦檐被雨滴切割出一个规整的圆，轰然砸落。
“慢着！”张豹喝止了燕老八，端起白瓷碗遥敬向门外，“哪来的朋友，外头风大雨大，如何不出去一起喝酒？”
世人齐齐打了个寒噤，燕老八站起来：“我去关门。”
雨珠打在瓦檐上，落在地上，便会脆弱地四散飞溅，不会留下涓滴陈迹，但青衣少女晓得这些雨珠并不似它表示出来的这么有害，现在若她走入雨中，刹时就会被它们在身上穿出万千孔洞。
白衣人淡淡看了他一眼，那剑尖就不受节制地往一旁偏去，仿佛成心识般不肯面对这雨中的白衣人，青衣少年心头大诧，就算是剑道三境中的剑与心合之境也未曾传闻能令敌剑自主退避。
她低头怔怔望着本身的青衣下角，这片衣角方才跟着她走路的行动露在雨中，被雨淋过后，已千疮百孔。
“师姐？”青衣少年迷惑地喊了声。
在她眼中，凡人与蝼蚁无异，阿谁少年在冷雨中披着铁甲般的蓑衣艰巨独行，而一身青衣飘但是立滴雨不沾的她却能够等闲决定他的宿命，这就是修行人与凡人的不同，这不同比横亘千万里的青牢山更难超越。
青衣少年下认识往圈外躲去，却被青衣少女紧紧扯住了手，此时圈外的雨是无数柄利剑，若出去只会被刺成筛子。
张豹问道：“做甚么用？”
“若敢出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