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帐一掀,帝王蓦地一下扔出了纸张,大咳出声。
帐中又是无声,很久,帝王再度开口,压着肝火:“好个拨乱归正,以清君侧,你们有何证据?”
内里霍然传来孔殷又慌乱的呼喊,宫人们似在奔驰,有人在喊“邕王从东宫杀过来了”。
但是,现在他却率军入了长安。
帝王撑在床榻上,狠恶喘气。
好久,帐内才传出一声压抑的痛斥:“伏廷,你是要反吗?”
话音刚落,殿门外已呈现一名近卫,小声禀告:“多数护,罗将军从边疆传讯过来,突厥有异动。”
伏廷掀了帘子,矮身入车,刹时就到了她面前,一身没来得及清理的血迹,泛青的下巴,眼下带着连日驰驱而至的蕉萃,一双眼看着她。
栖迟伸手抱住占儿,内心沉到了底,沉默地坐了一瞬,起家出屋。
说话间已策马出去,直奔城门。
伏廷一动不动,听在耳中,面色冷肃,没甚么神采。
栖迟不知是以何种表情随她出的门,一起脚步不断,内心全然是空的。
栖迟抱着占儿坐出来时,瞥见曹玉林亲身坐在了驾车的位置。
这是他的报应,必然是他的报应!
都护府外,忽而来了一队人马,皆是行色仓促,非常焦心。
“那你又凭何做储君?”
“那你现在是在做甚么?”帝王衰老的声音如风过枯枝:“另有你,河洛侯!朕许你崔氏诸多特权,便是让你这般带人出去回报朕的!”
伏廷仍然跪着一动不动:“陛下放心,臣只为暗中入宫而夺下了邕王所控的宫门,这里的兵马并未几,但要制住一个邕王足以。”
崔明度伏地叩首:“请陛下听奏,邕王勾搭突厥,串连单于都护府,试图逼宫夺位,已暗中节制了两道宫门。而陛下被小人蒙蔽,即将下旨诏封。安北多数护是为肃除逆贼而来,乱局当前,臣只能帮手多数护夺回这两道宫门,横挡住他处禁军,只求这半晌工夫,充足让陛下耐烦听谏,以匡扶社稷归于正道。此举看似兵谏,实际倒是拨乱归正,以清君侧。”
霍然一阵拔刀声,内里响起阵阵兵戈厮杀。
领头的那些人看装束与北地甲士无异,看神态更是孔殷的很,比谁都经心的模样。
想到此处,不知是该喜该悲,竟然高耸地大笑起来。
邕王等闲被说动,再找上单于都护府,承诺了更多好处,又威胁不互助便告密至御前。单于都护府认定在现在景象下,邕王已是必定的帝王人选,因而一条道走到黑,出兵而来帮手……
曹玉林俄然喊停。
曹玉林看得逼真,他们出城时连城门守军都示警了,不过是听任他们至此才处理的罢了。
内里的人已敏捷清理洁净道上。
出行时就已思疑是假动静,伏廷临走交代过,成果会直接告诉曹玉林,真出了事不会这么安排一批人马堂而皇之地返来接人,更何况接到路上说的还是去与伏廷汇合。
曹玉林看了看她神情,出去驾车。
帝王一阵一阵地咳,如同停不下来了普通,不知是在咳邕王的不堪一击,还是在咳他的摆设周到。这几句提及来轻巧,但是他一身血迹也说了然这半晌工夫得来的没那么轻易。
帐中的帝王缓缓坐正,喘着粗气,却没有了言语。
为皇权着想到底,到头来,毕竟还是为了皇权。
如此,倒真成了清君侧。
他的身边竟是如此一群没脑筋的废料!
“报上名来。”
一向没有作声的李砚忽的抬开端,朝帐中看去,那道垂帐被揭开,他终究瞥见了贤人面孔,发髻斑白,面孔不至于衰老,却已是蕉萃不堪,一双眼也露了浑浊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