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义眼神闪闪动烁,飘忽不定。

栖迟重视到两人眼向来往,内心回味了一下。

只一瞬,又睁了眼。

李砚去上课了。

她起家离榻,脚步无声,走了几步,便瞥见地上淋漓的水渍。

这对她而言,是再轻松不过的事。

栖迟晓得这府上以往无人,他必定是随便惯了,也没放在心上,说了句:“无妨事。”

栖迟也没想到,本觉得安北都护府手握重兵,雄踞一方,谁能推测内里是这么一幅模样。

伏廷看着她,眉心皱一下,松开。

罗小义躲避着,退到一边给她让路。

接着沉重的一声,像是有甚么倒了下去。

话虽如此,这炭火烧得可真和缓啊,好些年没在这凛冽寒冬里感遭到这热乎气了。

身后的他霍然坐起,一把抓着她扣归去,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从那和顺乡普通的光州来到这朔风凛冽的北地,也不知她哥哥泉下有知,会不会感觉她是做对了。

她用手指,悄悄勾了一下他的手背。

门外已传来罗小义的声音:“怪我怪我,是我鲁莽,惊搅了几位姐姐。”

“伏廷……”她念叨一遍那男人的名字,手指撩了一下耳边发丝,内心有些难言的气闷。

她点一下头:“是。”

眼下还不清楚启事,说甚么都为时过早。

伸手撩开帷幔,她两只脚渐渐踩到地。

“你安排的?”他问。

耳中却听他唤了声小义。

他身边能体贴他私事的,除了这个多事的,也想不出来另有旁人。

实在说了也肉疼。

栖迟躺在榻上,翻了大半,垂垂乏了,背过身去,将册子塞在枕下,合上眼。

是栖迟,她笑得很轻,因为有些忍不住。

自结婚以来,罗小义便经常劝他去光州走动,免得娶了妻还做和尚。

新露见她神采郁郁,眼下有些青灰,猜想是这些光阴繁忙府中的事没歇息好,走去榻边揭开新垂的帷幔,道:“家主小睡半晌吧,从出发上路以来,到这府中,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老者是这瀚海府驰名的隐士,博闻广识,但见这堂内摆着洛阳纸、徽州墨,上好的太湖石镇纸,四下的坐用器具,无一不精,也不由摸了摸髯毛,暗生感慨。

李砚一下就想起了邕王世子那些人,眨了眨眼,看着她:“本来姑姑有这个企图吗?”

“去温书。”

“嫂嫂好人,宽弘大量!”罗小义甜嘴甜舌地说着,探入半张脸来,惊奇道:“三哥,你这屋里何时变得如此和缓了?”

地上新铺了西域绒毯,赤脚踩上去也不会冷。

看着栖迟在榻后半遮半掩地穿戴划一,走出门去,唯有耳背面发微乱,是他方才弄的。

栖迟抬手抚一下被他碰过的双唇,没有转头。

听到她们笑,栖迟表情也转好了,她向来不是个沉湎伤怀的人。

李砚这才明白姑姑的良苦用心,又想起英年早逝的父王,鼻刻薄溜溜的,从她怀间站直身,道:“侄儿领训,这便回屋去了。”

男人的手捂着她的唇,粗糙,沾了风雪的冷气。

忙完没多久,李砚返来了。

不愧是一方军阀享有的多数护府。

本日只是见师礼,没有讲学。

……

目光顺着那点点滴滴的水渍望畴昔,案上搭着一条一指宽的腰带,往前是床。

栖迟发笑:“如何说风就是雨的。”

他五指握一下,指间忆起捂过她的唇。

本来,还算是她自作多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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