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当中,他来了,他拄着扁拐,行动不紧不慢,如闲庭游步,又似测量大地,一步一步,平平中带着玄奇,凡他落脚之处,花草尽数倾倒却无损,虫蚁蒲伏在地却不伤。
连续半月,老者行动大地,更加浅显,他越走越像邻家翁,连一丝玄奇都看不出了。
她伸手,百花晨露聚来,漱口净面,再念除尘净身二咒,清净尘垢,她梳理头发清算衣衫,她毕竟是女修,总不能蓬头垢面,衣冠不整,那样的女修不是不羁,而是疯子。
中年人点头,“族公为族中劳累平生,昨日含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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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他们来到了人族东边的一小部落,叫小器部落,这个部落正在停止一场葬礼,部落千人老长幼少无不哀痛欲绝,前面世人哀痛恸哭不时以头抢地,几欲晕阙畴昔。
一夜之伤,百年修补,成果却差能人意,碎了的美玉即便再高超的徒弟都修复不了伤痕,更何况一块粗粝的石头和一个笨拙的仆人。
老者听完,笑着摇了点头,回身便走。
昔日也就罢了,现在她可要跟从圣者修行,她没有别的筹马,唯有一颗诚恳,一颗虔诚的心。
“哦,本来如此。”老者点点头,又问:“令族公寿数多少?”
又一日,落日落下,夜幕来临,老者歇息,她也歇息,二者相距百米,倒是一如明月,一如尘,老者眼中无她,她却攀附不起,倒也相安无事。
修修补补,耗损极大,她修为大损,一夜之间从天阶掉到了地阶,接着又从前期掉到了中期,从中期掉到了前期。
他走的是一条道,一条自但是然的大道,无痕无迹,有为不争,他走过之处,与万物无损,不夺草木之生,不伤蝼蚁性命。
虚无风印就如一道道锁,锁住了她练气的流派,如把门的铁将军,仆人的气能够出,外界灵气却难入,她练气之途被封死了。
她要去争一线曙光,为现在,也为将来。
中年人见老者白发白须极其年长,赶紧抹去泪水抱拳回道:“父老,我族族公殁了。”
石矶一向远远的跟着老者,学其行,学其坐,学其呼,学其吸,学其统统,石矶学的忘乎以是,连她本身都忘了,她仿佛成了吊在老者身后百米外的影子,老者迈左脚,她迈左脚,老者出右脚,她也出右脚,老者动,她动,老者停,她停,独一不同,就是老者有神,她无形,并且总迟上数秒。
石矶一向将本身的位置摆的很正,她就是一小石精,顽石成精,顽石是六合间最劣等的跟脚,特别是在这洪荒大地上。
老者转头笑道:“无悲自但是笑,生得天然,死得天然,何故如此悲哉?”
那次风灾,她的顽石道体重伤,她成了一具被风化的石头,脆弱不堪又千疮百孔,开初十年,她四肢生硬没法行走,幸亏她有一身浑厚的气道修为在身,一千三百年的气道修为自行修复道体。
小器部落族人瞋目相视。
老者感喟一声,道:“哀痛过了,有损,无益尔。如此哀痛,伤身悲伤,妖兽来袭,可有御敌之人?本日悲伤,明日腹中可否不饥?”
她回神时,老者已经从她身边走过,她不知甚么时候已自发退到了道旁,小术让大道,她让的极其天然,老者并未看她,他一向在赶路,走得当真,心无旁骛,在他眼里石矶和地上的草,草中沙石,石下虫蚁并无辨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