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许的话春纤虽感觉听得不顺,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世道,黛玉这么一个令媛贵女,那样的归宿才是好的。她所想的那一些,原与几百年后的思惟,放到这里来讲,便是个疯子的荒诞动机了。由此,她沉默半晌,也只得点头道:“是我想岔了。总想着普通也是人,凭甚么从生下来就分个梦熊弄瓦来?便不肯平生喜乐由人做主了去。一日两日的,倒似端的念着自个儿的喜乐,倒忘了甚么是和光同尘了。”
黛玉传闻,只瞅了她一眼,也不说甚么,内心却有几分闷闷的。春纤见她这般描述,反倒有些严峻,细细察言观色,又觉本身想岔了,便考虑着端上一盏茶,笑道:“可贵有一件新奇事儿,女人如何还闷闷着?不如去园子里涣散一回,也是散闷。”
于这些小事上头,王夫人自不会违逆了贾母,且那刘姥姥说道起来,倒是与他们王家有亲,并非贾家,原也是有她一份脸面在的,是以她便笑着道:“这原是她的美意义,老太太既故意,尽管请来发言。”
黛玉便叹道:“你不晓得,我便想不明白,这般对着一个白痴汲汲营营,又有甚么意义?偏如许的事,我是一句也分歧多说,纵故意说破,细想来,又觉败兴儿。”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才道:“如许的事,终偶然趣。”这说的便是宝钗与宝玉了。
想到这一处,春纤便笑着应了。
黛玉原便生就一颗小巧心,听春纤话里意义,不觉也生出一番动机来,暗想:虽说与世情分歧,这话却说得颇得我心,处置对人,天然也是凭着自个儿的心的。若事事都想着情面油滑两字,竟不是小我,倒是个庸碌了。由此,又见春纤很有泱泱之色,她便道:“你原也想的不错。为人做事,总要对得住自个儿的心。但是,这也是人间至难的事。谁不想着遂心快意?又有谁能做了去?不过分个亲冷淡近,经心罢了。紫鹃你也不消多说她的,要不是在我们跟前,她也再不说如许的话。”
旁的话,黛玉便不再多说。她内心明白,外祖母这么一番话,还是为着本日湘云设席,却显出宝钗的原因。
薛阿姨便一阵笑,继而又一阵叹:“姐姐面前,我再说甚愿意的话。依着我看来,她自是个好的。也是我们家委曲了她,这么些年,家里哪一处她没经心的?如果旁人家里娇养的女孩儿,再没得如许操心,偏她父亲去得早,蟠儿又不长进……我内心想着,现在委曲了她,今后再不能委曲了她半点的!就是蟠儿,他也是如许想的。”
她这般想着,那边儿王夫人却正自对劲,唇边带笑,口中说与薛阿姨:“我瞧着宝丫头极好,色色事情都能安插全面。本日云丫头设席,若非得了她的安设,再不能这般安妥。这事儿虽小,可贵这一番心机。”
说了这一阵,便也是到了用晚餐的时候,薛阿姨自归去,王夫人便往贾母处去。那儿早有凤姐儿在了,见着她来,忙笑着起家,又说道一件新奇事儿来,倒是那刘姥姥之事。贾母犹自笑着点头道:“我也老了,这些个白叟家再没多见,今儿既有如许的缘分,便也将她请来讲说话。日久天长的,也是凑个趣儿。”
春纤听这话说得自如,并不见半点刻薄,内心反倒一怔,暗想:黛玉原是刻薄刘姥姥母蝗虫的,现在倒似全不睬会?若说她现在变了些模样,那是有的,可若说全然变了摸样,再也不能的。正自想着,春纤却见着宝玉转头与黛玉说话,内心一转,便渐次明白过来:黛玉刻薄小性儿,若论提及来,哪一样是对着旁人,竟都是对着宝玉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