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圣上南巡,三皇子并未跟从,那些人因觉是绝好机会,就教那和尚带了少年往这里来。一行心下却已是筹算定了的:若今上认了少年,三皇子现在正不在此处,倒可暂为喘气;不日就回得京中,今上也定然是要庇护的,纵教三皇子即位,今上在时,也不敢脱手;正可暗自培植权势。况三皇子又不得民气,或可拉拢很多人的,今上百年以后,也可同其分庭抗礼。少年明知本身为假,有此一大把柄抓在他们手中,天然翻不出天去;不过作一傀儡,届时这江山社稷,可不都在他们手中了?如此想罢,便将此事公开筹划起来,不在话下。
瑧玉闻言便看薛蜨,薛蜨会心,乃道:“依陛下之意,是要先将他两个看住了,再往四下里去查问同他二人靠近之人;届时若查出些甚么,且先禀报上去,再等今上决计。”冯岩闻言叹道:“我实是不耐烦去盯着人的;况那人装模作样,瞧着可厌,若我忍不住与他动起手来,届时部下无甚轻重,怎生是好。”瑧玉知他谈笑,乃道:“你不盯着,莫非要我两个去盯着?我二人又没有你这般本领,倒是甚么也瞧不出来的。”
一时两人出来,薛蜨笑道:“倒也像是那们回事。”瑧玉嘲笑道:“不过跳梁小丑罢了。他们如此做派,乃是笃定真的小皇子已死,死无对证;如此看来,多数是晓得些三皇子的秘闻的。”薛蜨道:“我们也不消查问旁的,只将他二人克日行迹问一问便了。余下之事,今上自有暗探的,反正不消我们操心。若查问出太多,倒教人觉我们手伸得太长了。”瑧玉含笑点头,便同薛蜨下去分付,不在话下。
却说此中几个平日里有些机变的,也知今上对三皇子不满,又见今上现在宠嬖瑧玉,便觉得奇货可居,乃暗自商讨道:“现在只是五皇子早夭了。若他现在还在,可不无益?林家小子不过是生得有几分像了皇后,今上就格外高看他一眼;殿试时点做探花,又例外点了翰林院编修,不过几日,又擢升进中书省做事,足见今上对皇后同小皇子念念不忘。如此看来,此事却大有可为。”因又合计道:“那小皇子当年十有八九是被三皇子所害,然官方却有流言道其未死,不若我们假借此事作一文章,寻一人前来,只说便是那小皇子,那边有对证的?纵三皇子知其必死,然因是他动手,定不敢凿凿言之;只要今上认将归去,就好行事。”是以公开里寻得一个小儿冒充小皇子,意欲寻机将他送至君前,意欲教圣上先认了归去,再行计算。
瑧玉见他二人如此作势,虽觉好笑,却也料知此事定是颠末量方运营的,故他二人并不怕本身等人前去查问。当下便向薛蜨笑道:“我们且去罢,教霦琳一小我在此便是,待吃晚餐时分,再来不迟。”薛蜨也笑起家,向冯岩拱了拱手,便同瑧玉往外去讫。
瑧玉闻他这一番话有理有据,倒也叹服,又不免暗道:“此子有如此之识人奇能,却不知我在他面前露了马脚也不?”因此心下有些惊奇,然转念一想,却又放下心来,暗想:“他既不吝在我面前闪现此能,显是信着我的。况他若夙来并不疑我,也便不会下意观我之举止;纵退一步讲,他晓得我是五皇子,却也无碍。”如此想罢,乃笑道:“昔日我们皆在一处顽的,不想你竟有这般本事,倒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了。”冯岩笑道:“这也不过是顽罢了。只是现在却将他二人如何办?”
却说冯岩闻得瑧玉问他,乃笑道:“纵那人真是五皇子,却也在这官方长了十三四岁,那边晓得这很多端方?然瞧他做派,于这端方之上竟非常谙练,竟似多方演练过普通,这先便可疑。况他面圣之时,虽面上一派泰然,那手却不自发地掐本技艺心,可见他惶恐,乃是怕人拆穿于他。这些倒还罢了,唯独他方才瞧那和尚一眼,却教我认定了他是冒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