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过得十几日去。这几日瑧玉同薛蜨两个每白天亲至开挖河渠之处监工,又令圣上所派亲信之人严加盯守,目睹这一工程停顿安稳,倒松了一口气,那日因往这里来寻冯岩。今上因喜冯岩技艺了得,乃令其统领五六人,做个侍卫长;每日迟早便在住处巡查,别无他事。恰那日冯岩无事,正在本身房中看书,见瑧玉二人来了,忙放下书起家笑道:“二位哥哥向来辛苦。现在如何有工夫来寻我了?”瑧玉笑道:“恰是有一桩事要烦你。”冯岩忙问何事,瑧玉教他附耳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冯岩闻言惊诧不已,又见瑧玉笑道:“你尽管罢休去做,此事已是得了圣上首肯的。”一面将手谕取出与他看了,冯岩才放下心来,点头应了;薛蜨又密密嘱他些事体,究竟不知是何语,而后或见,此时不表。
世人闻得他这话,倒多有点头的。瑧玉见如此景象,乃笑道:“钱世叔无妨在这图大将你所想之线路画将出来。”一面就有人奉上笔墨,钱江川接了,微一沉吟,便在舆图之上勾画起来,未几时便放下笔道:“如此就是了。”瑧玉表示侍从将舆图取来与本身,看了一回,笑道:“委实比我们所画要近些。只是不知钱世叔将如何开这河道?”说罢,不容他想,便嘲笑道:“这一带地下皆是花岗岩石,坚固非常;即便是能挖开,也要花上三年两载。只怕钱世叔还未曾往那边看过罢!”世人闻言哗然,皆窃保私语;钱江川面皮通红,很久方道:“是我健忘了。”瑧玉笑道:“钱世叔此计原也不差,只是圣上令我们的是‘愈快愈好’,故而瞧着有些行不通了。还请诸位大人再将这章程细细看上一回,若无贰言,倒是尽早行事为上。”
世人闻言,乃打叠精力细看一番;中有懂的,也觉此计可行;或有不懂的,见钱江川方才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敢再为逞强,只是此中却故意下不觉得然的,不免面上带出一二分来。瑧玉同薛蜨看了,也不出声,乃暗自记下几情面状,同本身所记当年之事比对。一时尽皆看罢,再无贰言,便各自领了差事,一面将各处民工调将过来,开渠引水;另一面便令人往择定的筑坝之地去。世人各司其责,倒也井然有序。瑧玉和薛蜨便分头往各处去巡查一回,至夜方回。
瑧玉往上一拜,安闲道:“臣惶恐,不过是刚巧罢了。那日在路上遇见一群饥民群情此事,恰臣并未穿官服,闻得这话,便上前扣问;听得此语,不免心下生疑,却又恐是有人下意诽谤朝廷命官,便公开里向霦琳说了,使他查问;他倒也快,不几日便得了这些动静。臣因觉此事不小,不敢自专,乃往这里来禀告的。”今上见他面色如常,先就去了些狐疑,又想了一回,乃叹道:“若三皇子能有你这般,我也不必每白天操心这很多了。”
且不说世人闻得他这一番话,心下各作何想;一时皆将瑧玉制定的治水章程拿至手中,各自翻看,心下皆为惊奇。此中有一名唤钱江川的官员,同身边之人对视一眼,乃对瑧玉拱手道:“鄙人看这上面所写,另有一事不明,还请林小公子不吝见教。”他不称“林大人”,却称“林小公子”,显见地并未将瑧玉当作同本身普通的官员;瑧玉闻言倒也不恼,乃道:“钱世叔请说。”钱江川道:“开渠引水,却不失为好计。只是为何要取道邙山?须知此举乃舍近求远;不若沿着这泄洪而下的口儿,将水引至定河,如此两河相并,岂不大大省却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