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时,宝玉因昨日未曾说得纵情,便一早往黛玉房中来,见雪雁同翠缕两个已起来了,正在那边梳头。见宝玉来了,雪雁便笑道:“二爷来得早了,我们女人同史女人还未曾起来呢。”黛玉已醒了,闻内里说话,便问是谁,雪雁笑道:“是二爷来了。”黛玉道:“请候一会子,我们起来再说话。”一边唤醒了湘云,二人都换了衣服,唤人出去伏侍梳洗。宝玉闻言知二人起来了,又见紫鹃领着春纤捧了水出去,便笑道:“我也未曾梳洗了来,顺势洗了罢。”湘云闻言,便隔着门道:“好没意义的,来抢我们的水。端的的,你在这里等我们洗完了再洗罢。”一时湘云洗了面,翠缕便端了盆子出来,拿残水要泼,宝玉忙道:“且站一站,我顺势洗了就完了,免得畴昔费事。”一边便往盆里洗了两把。
薛蜨早命人将贡院边一栋房屋打扫得洁净,正在那边看着小厮往下搬箱子,忽闻人报说瑧玉来了,忙迎了出来。瑧玉下得车来,两人说了几句话儿,薛蜨便指瑧玉之房舍,紫竹忙带了人去那房里清算,二人自往书房去讫。到得房里,瑧玉见四下无人,乃对薛蜨叹道:“你也很不必这么谨慎在乎。想你我幼年之时晨夕聚处,多么靠近!及至厥后我做了天子,为身份所累,虽为手足嫡亲,倒不敢肆意,常常想起,深为憾事。这一世独你我二人到得这里,可见我们缘分之深了,少不得要将宿世那些一一弥补起来。若还是照宿世那般,可另有甚么意义?”薛蜨闻他此言,显是真情透露,不免震惊,乃暗想道:“我宿世与他原就最为厚密,虽执君臣之礼,还是有兄弟之情,也并非如他说的那般‘为身份所累’,‘不敢肆意’,他如同此;可见我二人交谊,又知他这一世的性子倒改了很多。”乃点头承诺了。紫竹往房里清算伏贴,便又往荣府里来,将瑧玉那边风景同黛玉说了。黛玉闻言点头,这时内里便有人来请用饭,方往前边来。
宝钗于昨日已将鞋子做好了,现在闻他几人在这里说话,乃出来笑道:“他摆现你让他摆现去。我却也替哥哥做了一双,来尝尝可不成脚的?”因见薛蝌宝琴在侧,又对薛蝌笑道:“你快些进学罢,待进了学去测验,琴儿好做鞋的。”几人便往宝钗房里看那鞋子,见是石青缎绒绣云纹的一双粉底朝靴,端的邃密,都笑称赏了一回,薛蜨谢了宝钗,又笑道:“此次必然是要中的了,不然对不住mm这双靴子。”宝琴笑道:“我们每日也未曾见姐姐拿针线,甚么时候做出这们费工夫的一双靴子来!”宝钗因前日同黛玉筹议了此事,每日晚间返来便做,至此约有二旬日方得了,只是不肯令薛蜨说知,乃笑道:“我早就做了的,只是每日晚间闲了做几针,以是你们未曾见。莫非非要拿着这靴子到处走去,显得本身做了活计不成?”宝琴闻言又笑,便不睬论。独薛蜨猜出他是为本身会试赶的活计,乃向他一笑。
当时戏语称幼年,这天教人笑无知。
【第三十一回】论亲疏知休戚一脉·同沐栉效竹马青梅
转眼入得仲春,凤姐出了月子,邢夫人仍命他推身子不好,只在本身院中起坐。王夫人克日本身大权独揽,虽费些精力,然凡事只本身讯断,倒也趁意,见凤姐儿不出来理事,也未曾说甚么。贾母虽有些不快,然也不好说得,只得罢了。贾政却于前日点了学政,将于克日起家往外督查学官去,家中正慌乱着清算行装。这于宝玉倒是一大畅事,盖因他父亲不在,便无人问他书的,乃欢乐鼓励,不在话下。那日恰探春做得了鞋子,把来与他看了,宝玉见那针线精美,实胜本身每日穿的,喜之不尽,千mm万mm地伸谢,忙不迭地换了。谁知又教贾政瞧见了,便不受用,实在地怒斥了两句,却也未曾扫了他这兴,忙忙地往各处去摆现。瑧玉同薛蜨薛蝌倒未曾理他,独宝琴见了他这番风景,心下颇不觉得然,待回了本身房中,乃对薛蝌道:“不过是双鞋子,有甚么对劲处?我也替你们一人做一双来。”薛蝌笑道:“好mm,我们自有针线上的人,何必累本身?”宝琴道:“你看他本日那模样,打量他父亲不日要往任上去,没人管束他,以是兴头。一个老子要出远门,倒欢胜利如许。”薛蜨闻谈笑道:“你现在可算开眼了罢?比这希奇的尽有呢,你且渐渐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