瑧玉现在方才见了本身这身材的亲父,见他面色间有些酸楚,心下一转,便猜知他看出本身同皇后类似,又见其神采暖和,倒想起当日康熙圣祖来,料知这血脉亲情公然冥冥当中自有牵引,一时心下也有些惨淡,忙收敛心神回道:“臣父同臣皆多蒙圣上青睐,世代沐浴皇恩,感戴不尽。况文起同梅兄皆是高才之人,臣能得同列三甲,已是圣上恩情。”今上闻他直呼薛蜨之字,乃笑道:“你同薛文起原是亲戚,现在二人皆列三甲,到也是一番嘉话。我闻得赵爱卿说你二人又是结义兄弟,如此更好,公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了。”瑧玉忙又施礼,一时今上询罢,方才同薛蜨二人退了出去。
瑧玉同薛蜨此时亦同世人一道在发榜处候着,忽见快行宣来唤三甲之人觐见,瑧玉闻得薛蜨取中状元,乃向他一笑。又闻本身取了探花,倒不出所料的,也未见面上如何喜不自禁,乃谢了皇恩,自整了衣冠同薛蜨梅信芳两个随来人而去。世人见几人皆为幼年,故意下不平的,有羡慕不已的,各自想了一番,又交头接耳一阵,方又去看其别人所录名次。
【第四十三回】试策问兄弟双进士·知家学父子两探花
鹏海原觉他两个少年意气,况一起考将过来皆是顺风顺水的,只怕一朝未曾登得一甲二甲,取在三甲当中,到时得个同进士,不免可惜,本欲令他两人下科再考;然现在三皇子已对皇位虎视眈眈,到得三年以后,尚不知又是何风景,只得罢了,乃暗自感喟道:“若此二子多些光阴磨炼,天然是人中之人。现在虽也不差,终恐过于年幼,空有文才,于策论上却有些不敷之处。”又见他二人赴考之心愈坚,只道他两个因会试皆在十名以内,对这殿试亦觉手到擒来,不好深劝,心下略有些不喜,亦因避嫌之故,未曾与他二人多说。如是至阅卷之日,便往这边来了。
本来那二人不是旁人,先前所看之卷恰是薛蜨的,而后那篇却出于瑧玉之手。他二人本有此能,不肯教人说秉公舞弊,乃下意改换笔迹,故鹏海也未曾看出。现在鹏海见了,乃对几人道:“不瞒各位,此二子虽是我弟子,却因年纪尚幼,并未曾多教诲甚么。他二人又下意将笔迹窜改了,故现在方知得。”世人皆知他平日刚正,闻言皆称是,又有人笑道:“当真‘雏凤清于老凤声’了。闻说此二子皆未至弱冠年纪,是这一场中年事最小的;却写出这般斑斓文章来,教别人愧死。”读卷官中也有不晓得的,闻言更甚为惊奇,又看了他二人籍贯,乃笑道:“本来这林瑧玉是林大人的公子。林大人当日便是探花郎,公然父子一脉,皆是高才之人。”如是又议过一阵,及至明日,便将这十篇一并呈将上去。
本来当年南越来犯,今上御驾亲征,恐宫中肇事,便令皇后奥妙往行宫去,太子往江南镇守,募集军粮;三皇子留在京中驻守。三皇子却早在太子身边埋下眼线,常日便暗中在他面前说逼宫自主之事;又道现在京中无君,乃是大好机遇。太子闻之倒也有些蠢蠢欲动,只是尚思君父之恩,不敢冒昧。三皇子见他久久不肯中计,恐放过现在之机,乃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诬太子造反,并偷得其印鉴,捏造证据呈至君前;却不想今上虽为大怒,倒未曾乱了心神,只令将他拿来听候发落,是以令太子身边之人寻机动手,对外诡称其惧罪自刎;又令人弑了皇后同小皇子,只道皇后恐降祸娘家,自行了断,觉得掩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