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乃是探春的寿日,元春早打发了两个小寺人送了几件玩器。百口皆有寿仪,自不必说。饭后,探春换了号衣各处施礼。黛玉笑向世人道:“我这一社开得又不巧了,偏忘了这两日是她的生日。虽不摆酒唱戏的,少不得都要陪她在老太太、太太跟前打趣一日,如何能得闲空儿。”是以改至初五。
因又年近岁逼,诸务狷集不算外,又有林之孝开了一小我名票据来,共有八个二十五岁的单身小厮,应当娶妻成房,等内里有该放的丫头们好求指配。凤姐看了,先来问贾母和王夫人。大师商讨,虽有几个应当发配的,奈大家皆有原故:第一个鸳鸯发誓不去。自那日以后,一贯未和宝玉说话,也不盛妆浓饰。世人她志坚,也不好相强。第二个虎魄,现有病,此次不能了。彩云因克日和贾环分崩了,也染了无医之症。只要凤姐儿和李纨房中粗使的几个大丫头配出去了。其他年纪未足,令他们外头自娶去了。
话说贾琏安闲梨香院伴宿七日夜,每天僧道不竭做佛事。贾母唤了他去,叮咛不准送往家庙中。贾琏没法,只得又和时觉说了,就在尤三姐之上点了一个穴,破土安葬。那日送殡,只不过族中人与王信佳耦、尤氏婆媳罢了。凤姐一应不管,只凭他自去办理。
这日凌晨方醒,只听外间房内咭咭呱呱,笑声不竭。袭人因笑说:“你快出去挽救,晴雯和麝月两小我按住温都里那膈肢呢。”宝玉听了,忙披上灰鼠袄子,出来一瞧,只见她三人被褥尚未叠起,大衣也未穿。那晴雯只穿翠绿院绸小袄,红小衣,红睡鞋,披着头发,骑在雄奴身上。麝月是红绫抹胸,披着一身旧衣,在那边抓雄奴的肋肢。雄奴却仰在炕上,穿著撒花紧身儿,红裤绿袜,两脚乱蹬,笑的喘不过气来。宝玉忙上前笑说:“两个大的欺负一个小的,等我助力。”说着,也上床来膈肢晴雯。晴雯触痒,笑的忙丢下雄奴,和宝玉对抓,雄奴顺势又将晴雯按倒,向她肋下抓动。袭人笑说:“细心冻着了。”看他四人裹在一处倒好笑。
本来这一贯因凤姐病了,李纨、探春摒挡家务,不得闲暇,接着过年过节,出来很多琐事,竟将诗社搁起。现在仲春季气,虽得了工夫,争奈宝玉因冷遁了柳湘莲,剑刎了尤小妹,金逝了尤二姐,气病了柳五儿,连连接接,闲愁胡恨,一重不了一重添。弄得情色若痴,说话常乱,似染怔忡之疾。慌的袭人等又不敢回贾母,只各式逗他打趣。
这日众姊妹皆在房中侍早膳毕,便有贾政手札到了。宝玉存候,将请贾母的安禀拆开,念与贾母听,上面不过是存候的话,说六月中准进京等语。其他家书事件之帖,自有贾琏和王夫人开读。世人传闻六七月回京,都喜之不尽。偏生克日王子腾之女许与保宁侯之子为妻,择日于蒲月初旬日过门,凤姐儿又忙着筹措,常三五日不在家。这日王子腾的夫人又来接凤姐儿,一并请众甥男甥女闲乐一日。贾母和王夫性命宝玉、探春、黛玉、宝钗四人同凤姐去。世人不敢违拗,只得回房去另妆饰了起来。五人作辞,去了一日,掌灯方回。
宝玉看了并不奖饰,却滚下泪来。便知出自黛玉,是以落下泪,又怕世人瞥见,又忙本身擦了。因问:“你们如何得来?”宝琴笑道:“你猜是谁做的?”宝玉笑道:“天然是潇湘子稿。”宝琴笑道:“现是我作的呢。”宝玉笑道:“我不信。这调子口气,迥乎不像蘅芜之体,以是不信。”宝钗笑道:“以是你不通。莫非杜工部首都城作‘丛菊两开他日泪’之句不成?普通的也有‘红绽雨肥梅’‘水荇牵风翠带长’之媚语。”宝玉笑道:“当然如此说。但我晓得姐姐断不准mm有此伤悼语句,mm虽有此才,是断不肯作的。比不得林mm曾经离丧,作此哀音。”世人传闻,都笑了。已至稻香村中,将诗与李纨看了,自不必说,称赏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