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没开交,可巧宝钗、黛玉、宝琴、探春等因恐迎春本日不安闲,都约来安抚她。走至院中,听得两三小我较口。探春从纱窗内一看,只见迎春倚在床上看书,如有不闻之状。探春也笑了。小丫环们忙打起帘子报导:“女人们来了。”迎春方放下书起家。那媳妇见有人来,且又有探春在内,不劝而自止了,遂趁便要去。探春坐下,便问:“才刚谁在这里说话?倒像拌嘴似的。”迎春笑道:“没有说甚么,左不过是她们小题高文罢了。何必问它。”探春笑道:“我才闻声甚么‘金凤’,又是甚么‘没有钱只和我们主子要’,谁和主子要钱了?莫非姐姐和主子要钱了不成?莫非姐姐不是和我们一样有月钱的,一样有用度不成?”司棋、绣橘道:“女人说得是了。女人们都是一样的,哪一名女人的钱不是由着奶奶妈妈们使,连我们也不晓得如何是算账,不过要东西只说得一声儿。现在她偏要说女人使过了头儿,她赔出很多来了。究竟女人何曾和她要甚么了?”探春笑道:“姐姐既没有和她要,必然是我们或者和她们要了不成!你叫她出去,我倒要问问她。”迎春笑道:“这话又好笑。你们又无沾碍,何得带累于她?”探春道:“这倒不然。我和姐姐一样,姐姐的事和我的也是普通,她说姐姐就是说我。我那边的人有怨我的,姐姐闻声也即同怨姐姐是一理。我们是主子,天然不睬论那些财帛小事,只知想起甚么要甚么,也是有的事。但不知金累丝凤因何又夹在里头?”
迎春送至院外方回。绣橘因说道:“如何?前儿我回女人:‘那一个攒珠累丝金凤,竟不知那里去了。’回了女人,女人竟不问一声儿。我说:‘必是老奶奶拿去,典了银子放头儿的。’女人不信,只说:‘司棋收着呢。’叫问司棋。司棋虽病着,内心却明白。我去问她,她说:‘没有收起来,还在书架上匣内暂放着,预备八月十五日恐怕要戴呢。’女人就该问老奶奶一声,只是脸软怕人恼。现在竟怕无下落,明儿要都戴时,独我们不戴,是何意义呢!”迎春道:“何用问,天然是她拿去临时借一肩了。我只说她悄悄的拿了出去,不过一时半晌,仍旧悄悄的送来就完了,谁知她就忘了。本日偏又闹出来,问她想也无益。”绣橘道:“何曾是健忘!她是试准了女人的脾气,以是才如许。现在我有个主张:我竟走到二奶奶房里,将此事回了她,或她着人去要,或她费事拿几吊钱来替她赔补。如何?”迎春忙道:“罢,罢,罢!省些事罢。宁肯没有了,又何必肇事!”绣桔道:“女人如何如许软弱!都要省起事来,将来连女人还骗了去呢!我竟去的是。”说着便走。迎春便不言语,只好由她。
迎春闻声这媳妇发邢夫人之私意,忙止道:“罢,罢,罢!你不能拿了金凤来,不必牵三扯四乱嚷。我也不要那凤了。便是太太们问时,我只说丢了,也毛病不着你甚么,你出去安息安息倒好。”一面叫绣橘倒茶来。绣橘又气又急,因说道:“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