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善保家的本是个心内没成算的人,平日虽闻探春的名,她自为世人没眼力,没胆量罢了,那里一个女人家就如许起来,何况又是庶出,她敢如何!她自恃是邢夫人陪房,连王夫人尚另眼相看,何况别个。今见探春如此,她只当是探春当真单恼凤姐,与她们无干。她便要顺势作脸献好,因越众向前,拉起探春的衣衿,用心一掀,嘻嘻笑道:“连女人身上我都翻了,公然没有甚么。”凤姐见她如许,忙说:“妈妈走罢,别疯疯颠颠的!”一语未了,只听“拍”的一声,王善保家的脸上早着了探春一掌。探春顿时大怒,指着王善保家的问道:“你是甚么东西,敢来拉扯我的衣裳!我不过看着太太的面上,你又丰年纪,叫你一声‘妈妈’,你就狗仗人势,每天作耗,专管肇事。现在发了不得了。你打量我是同你们女人那样好性儿,由着你们欺负她,你可就错了主张!你搜检东西我不恼,你不该拿我讽刺。”说着,便亲身解衣卸裙,拉着凤姐说:“你细细的翻,免得叫主子来翻我身上。”凤姐、平儿等忙与探春束裙整袂,口内喝着王善保家的说:“妈妈吃两口酒,就疯疯颠颠起来。前儿把太太也冲撞了。快出去!不要提起了。”又劝探春休得活力。探春嘲笑道:“我凡是有气性,早一头碰死了!不然岂许主子来我身上翻贼赃呢。明儿一早,我先回过老太太、太太,然后畴昔给大娘陪礼,该如何,我就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