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只见迎春打扮了前来告别畴昔。凤姐也来省晨,服侍过早餐,又谈笑了一回。贾母歇晌后,王夫人便唤了凤姐,问她丸药可曾配来。凤姐道:“还未曾呢,现在还是吃汤药。太太尽管放心,我已大好了。”王夫人见她精力复初,也就信了。因奉告撵逐晴雯等事,又说:“如何宝丫头擅自回家睡了,你们都不晓得?我前儿顺道都查了一查。谁知兰小子这一个新出去的奶子也非常的妖乔,我也不喜好她。我也说与你嫂子了,好不好叫她各自去罢。何况兰小子也大了,用不着奶子了。我因问你大嫂子:‘宝丫头出去,莫非你也不晓得不成?’她说是奉告了她的,不过两三日,等你阿姨好了就出去。你阿姨究竟没甚大病,不过还是咳嗽腰疼,年年是如此的。她这去必有原故,敢是有人获咎了她不成?那孩子心重,亲戚们住一场,别获咎了人,反不好了。”凤姐笑道:“谁可好好的获咎着她?她们每天在园里,左不过是她们姊妹那一群人。”王夫人道:“别是宝玉有嘴偶然,傻子似的从没个忌讳,欢畅了,信嘴胡说也是有的。”凤姐笑道:“这但是太过分于操心了。若说他出去干端庄事,说端庄话去,却像个傻子;若只叫出去在这些姊妹跟前,乃至于大小的丫头们跟前,他最有尽让,又恐怕获咎了人,那是再不得有人恼他的。我想薛mm此去,想必为着前时搜检众丫头的东西的原故。她天然为信不及园里的人才搜检,她又是亲戚,现也有丫头,老婆在内,我们又不好去搜检,恐我们疑她,以是多了这个心,本身躲避了。也是应当避怀疑的。”
想毕,忙至房中,又另穿戴了,只说去看黛玉,遂一人出园来,往前次之处去,意为停柩在内。谁知她哥嫂见她一咽气,便回了出来,企图早些得几两发送例银。王夫人闻知,便命赏了十两烧埋银子。又命:“马上送到外头焚化了罢。女儿痨死的,断不成留!”她哥嫂听了这话,一面得银,一面就雇了人来入殓,抬往城外化人场上去了。剩的衣履簪环,约有三四百金之数,她兄嫂自收了,为后日之计。二人将门锁上,一同送殡去未回。宝玉走来,扑了个空。
王夫人听了这话不错,本身遂低头想了一想,便命人请了宝钗来,分晰前日的事,以解她狐疑,又仍命她出去照故居住。宝钗陪笑道:“我原要早出去的,只是姨娘有很多大事,以是不便来讲。可巧前日妈又不好了,家里两个靠得的女人也病着,我以是趁便出去了。姨娘本日既已晓得了,我恰好明讲出道理来,就从本日辞了,好搬东西。”王夫人、凤姐都笑着:“你太刚强了。端庄再搬出去为是,休为没要紧的事,反冷淡了亲戚。”宝钗笑道:“这话说的太不解了,并没为甚么事我出去。我为的是妈迩来神思比先大减,并且夜晚没有得靠的人,通共只我一个。二则现在我哥哥眼看要娶嫂子,多少针线活计,并家里统统动用的器皿,另有未齐备的,我也须得帮着妈去摒挡摒挡。姨娘和凤姐姐都晓得我们家的事,不是我扯谎。三则自我在园里,东南上小角门子就常开着,原是为我走的。保不住出入的人就图省路,也从那边走,又没人盘问,设若从那边生出一件事来,岂不两碍脸面。并且我进园里来睡,原不是甚么大事,因前几年年纪皆小,且家里没事,有在外头的不如出去,姊妹相共,或作针线,或打趣,皆比在外头闷坐着好,现在相互都大了,也相互皆有事。况姨娘这边积年皆遇不遂心的变乱,那园子也太大,一时照顾不到,皆有干系,唯有少几小我,便能够少操些心。以是本日不但我执意辞去以外,还要劝姨娘,现在该减些的就减些,也不为失了大师的体统。据我看,园里这一项用度,也竟能够免的,说不恰当日的话。姨娘深知我家的,莫非我们当日也是如许萧瑟不成?”凤姐听了这篇话,便向王夫人笑道:“这话依我说竟是不必强她了。”王夫人点头道:“我也无可答复,只好随你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