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一句话也没有,只是哭道:“这些事我向来没有闻声过,为甚么恰好碰在我们两小我身上!明儿老爷、太太返来,叫我如何见人?说把家里交给我们,现在闹到这个份儿,还想活着么!”凤姐道:“我们情愿吗?现在有上夜的人在那边。”惜春道:“你还能说,何况你又病着;我是没有说的。这都是我大嫂子害了我的,她撺掇着太太派我看家的。现在我的脸搁在那边呢?”说着,又痛哭起来。凤姐道:“女人,你快别这么想。若说没脸,大师一样的。你若这么胡涂想头,我更搁不住了。”
贾琏领了宝玉等去别处上祭未回,贾政叫人赶了返来。贾琏听了,急得直跳,一见芸儿,也不顾贾政在那边,便把贾芸狠狠的骂了一顿,说:“不配汲引的东西!我将如许重担托你,押着人上夜巡更,你是死人么!亏你另有脸来奉告。”说着,往贾芸脸上啐了几口。贾芸垂手站着,不敢回一言。贾政道:“你骂他也无益了。”贾琏然后跪下,说:“这便如何样?”贾政道:“也没法儿,只要报官缉贼。但只要一件,老太太遗下的东西,我们都没动。你说要银子,我想老太太死得几天,谁忍得动她那一项银子。原打量完了事,算了帐,还人家;再有的,在这里和南边置坟产的,再有东西也没见数儿。现在说文武衙门要失单,若将几件好的东西开上,恐有碍;若说金银多少,服饰多少,又没有实在数量,谎开使不得。倒好笑你现在竟换了一小我了,为甚么如许摒挡不开?你跪在这里是如何样呢!”贾琏也不敢答言,只得站起来就走。贾政又叫道:“你那边去?”贾琏又跪下道:“赶归去摒挡清楚,再来回。”贾政“哼”的一声,贾琏把头低下。贾政道:“你出来回了你母亲,叫了老太太的一两个丫头去,叫她们细细的想了开票据。”贾琏内心明知老太太的东西都是鸳鸯经管,她死了问谁,就问珍珠,她们那边记得清楚。只不敢采纳,连连的承诺了。起来走到里头,邢、王夫人又抱怨了一顿,叫贾琏快归去,问他们这些看家的说:“明儿如何见我们!”贾琏也只得承诺了出来,一面命人套车,预备虎魄等进城;本身骑上骡子,跟了几个小厮,如飞的归去。贾芸也不敢再回贾政,斜签着身子渐渐的溜出来,骑上了马,来赶贾琏。一起无话。
内里一小我胆量极大,便说:“我们走是走,我就只舍不得阿谁姑子,长的实在都雅。不知是阿谁庵里的雏儿呢?”一小我道:“啊呀!我想起来了,必就是贾府园里的甚么栊翠庵里的姑子。不是前年外头说她和他们家甚么宝二爷有原故,厥后不知如何又害起相思病来了,请大夫吃药的就是她。”那一小我听了,说:“我们本日躲一天,叫我们大哥乞贷购置些买卖行头,明儿亮钟时候连续出关。你们在关外二十里坡等我。”众贼议定分赃俵散,不提。
贾琏叫人检点偷剩下的东西,只要些衣服、尺头、钱箱未动,余者都没有了。贾琏内心更加焦急,想着:“外头的棚杠银、厨房的钱,都没有付给,明儿拿甚么还呢?”便呆想了一会。只见虎魄等出来,哭了一会,见箱柜开着,统统的东西怎能影象,便胡乱想猜,假造了一张失单,命人即送到文武衙门。贾琏复又派人上夜。凤姐、惜春各自回房。贾琏不敢在家安息,也不及抱怨凤姐,竟自骑马赶出城外。这里凤姐又恐惜春短见,又打发了丰儿畴昔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