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宝玉也不大出房,也反面姊妹、丫甲等胡闹,本身闷闷的,只不过拿书解闷,或弄笔墨;也不使唤世人,只叫四儿承诺。谁知这个四儿是个聪敏灵巧不过的丫头,见宝玉用她,她变尽体例皋牢宝玉。至晚餐后,宝玉因吃了两杯酒,眼饧耳热之际,若昔日,则有袭人等,大师喜笑有兴,本日却冷僻清的一人对灯,好没兴趣。待要赶了她们去,又怕她们得了意,今后更加来劝;若拿出做上的端方来镇唬,仿佛无情太过。说不得横心只当她们死了,反正天然也要过的。便权当她们死了,毫无牵挂,反能怡然自悦。因命四儿剪灯烹茶,本身看了一回《南华经》。正看至《外篇·胠箧》一则,其文曰:故绝圣弃知,悍贼乃止;擿玉毁珠,小盗不起;焚符破玺,而民朴鄙;掊斗折衡,而民不争;殚残天下之圣法,而民始可与论议。擢乱六律,铄绝竽瑟,塞瞽旷之耳,而天下始人含其聪矣;灭文章,散五采,胶离朱之目,而天下始人含其明矣;毁绝钩绳而弃端方,攦工倕之指,而天下始人有其巧矣。
黛玉起来唤醒湘云,二人都穿了衣服。宝玉复又出去,坐在镜台中间,只见紫鹃、雪雁出去奉侍梳洗。湘云洗了面,翠缕便拿残水要泼,宝玉道:“站着,我顺势洗了就完了,免得又畴昔费事。”说着便走过来,哈腰洗了两把。紫鹃递过香皂去,宝玉道:“这盆里的就很多,不消搓了。”再洗了两把,便要手巾。翠缕道:“还是这个弊端儿,多迟早才改。”宝玉也不睬,忙忙的要过青盐擦了牙,漱了口,结束。见湘云已梳完了头,便走过来笑道:“好mm,替我梳上头罢。”湘云道:“这可不能了。”宝玉笑道:“好mm,你先时如何替我梳了呢?”湘云道:“现在我忘了,如何梳呢?”宝玉道:“反正我不出门,又不带冠子勒子,不过打几根散辫子就完了。”说着,又千mm万mm的央告。湘云只得扶过他的头来,一一梳篦。在家不戴冠,并不总角,只将四围短发编成小辫,往顶心发上归了总,编一根大辫,红绦结住。自发顶至辫梢,一起四颗珍珠,上面有金坠脚。湘云一面编着,一面说道:“这珠子只三颗了,这一颗不是的。我记得是一样的,如何少了一颗?”宝玉道:“丢了一颗。”湘云道:“必然是外头去掉下来,不防被人拣了去,倒便宜他。”黛玉一旁盥手,嘲笑道:“也不知是真丢了,也不知是给了人镶甚么戴去了!”宝玉不答。因镜台两边俱是嫁妆等物,顺手拿起来赏玩,不觉又顺手拈了胭脂,意欲要往口里送,又怕史湘云说。正踌躇间,湘云果在身后瞥见,一手掠着辫子,便伸手来“拍”的一下,从手中将胭脂打落,说道:“这不长进的弊端儿,多迟早才改!”
看至此,意趣洋洋,趁着酒兴,不由提笔续曰:
一时,宝玉来了,宝钗方出去。宝玉便问袭人道:“如何宝姐姐和你说得这么热烈,见我出去就跑了?”问一声不答,再问时,袭人方道:“你问我么?我那里晓得你们的原故。”宝玉听了这话,见她脸上气色非昔日可比,便笑道:“如何动真气了?”袭人嘲笑道:“我那里敢动气!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