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即事梅魂竹梦已半夜,锦罽鹔衾睡未成。松影一庭惟见鹤,梨花满地不闻莺。女儿翠袖诗怀冷,公子金貂酒力轻。却喜侍儿知试茗,扫将新雪及时烹。
宝玉听了,喜不自禁,笑道:“待我放下书,帮你来清算。”黛玉道:“什幺书?”宝玉见问,慌得藏之不迭,便说道:“不过是《中庸》、《大学》。”黛玉笑道:“你又在我跟前弄鬼。趁早儿给我瞧瞧,好多着呢。”宝玉道:“好mm,若论你,我是不怕的。你看了,好歹别奉告人去。真真这是好文章!你看了,连饭也不想吃呢。”一面说,一面递了畴昔。黛玉把花具且都放下,接书来瞧,重新看去,越看越爱看,不过一顿饭工夫,将十六出俱已看完,自发词采警人,余香满口。虽看完了书,却尽管入迷,心内还冷静的记诵。
闲言少叙。且说宝玉自进园来,心对劲足,再无别项可生贪求之心。每日只和姊妹、丫头们一处,或读书,或写字,或操琴下棋,作画吟诗,乃至描鸾刺凤,斗草簪花,低吟悄唱,测字猜枚,无所不至,倒也非常欢愉。他曾有几首即事诗,作的虽不算好,却倒是真情真景,略记几首云:
宝玉一面收书,一面笑道:“端庄快把花埋了罢,别提阿谁了。”二人便清算落花,正才埋葬让步,只见袭人走来,说道:“那那里没找到,摸在这里来。那边大老爷身上不好,女人们都畴昔存候,老太太叫打发你去呢。快归去换衣裳去罢!”宝玉听了,忙拿了书,别了黛玉,同着袭人回房换衣,不提。
妆晨绣夜心无矣,对月临风恨有之。
春夜即事霞绡云幄任铺陈,隔巷蟆更听未真。枕上轻寒窗外雨,面前秋色梦中人。盈盈烛泪因谁泣?点点花愁为我嗔。自是小鬟娇懒惯,拥衾不耐笑言频。
宝玉笑道:“mm,你说好不好?”黛玉笑道:“公然风趣。”宝玉笑道:“我就是个‘多愁多病身’,你就是那‘倾国倾城貌’。”黛玉听了,不觉带腮连耳通红,顿时直竖起两道似蹙非蹙的眉,瞪了两只似睁非睁的眼,微腮带怒,薄面含嗔,指宝玉道:“你这该死的胡说!好好的把这淫词艳曲弄了来,还学了这些混话来欺负我。我奉告娘舅、舅母去。”说到“欺负”两个字上,早又把眼睛圈儿红了,回身就走。宝玉着了忙,向前拦住说道:“好mm,千万饶我这一遭!原是我说错了。如故意欺负你,明儿我掉在池子里,教个癞头鼋吞了去,变个大王八,等你明儿做了一品夫人、病老归西的时候,我往你坟上替你驮一辈子的碑去。”说得黛玉嗤的一声笑了。一面揉着眼,一面笑道:“普通也唬得这个调儿,还尽管胡说。‘呸!本来是苗而不秀,是个银样镴枪头。’”宝玉听了,笑道:“你这个呢?我也奉告去。”黛玉笑道:“你说你会过目成诵,莫非我就不能一目十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