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宝玉悲哀了一回,见黛玉去了,便知黛玉瞥见他躲开了,本身也觉有趣,抖抖土起来,下山寻归旧路,往怡红院来。可巧瞥见林黛玉在前头走,赶紧赶上去说道:“你且站住。我知你不睬我,我只说一句话,今后后撂开手。”林黛玉转头,见是宝玉,待要不睬他,听他说:“只说一句话,今后撂开手”,这话里有文章,少不得站住说道:“有一句话,请说来。”宝玉笑道:“两句话,说了你听不听?”黛玉传闻,转头就走。宝玉在身前面叹道:“既有本日,何必当初!”林黛玉闻声这话,由不得站住,转头道:“当初如何样?本日如何样?”宝玉叹道:“当初女人来了,那不是我陪着打趣?凭我敬爱的,女人要,就拿去;我爱吃的,闻声女人也爱吃,赶紧干清干净收着等女人吃。一桌子用饭,一床上睡觉。丫头们想不到的,我怕女人活力,我替丫头们想到了。我内心想着:姊妹们从小儿长大,亲也罢,热也罢,和蔼到了儿,才见得比人好。现在谁承望女大家大心大,不把我放在眼里,倒把外四路的甚么宝姐姐、凤姐姐的放在内心儿上,倒把我三日不睬四日不见的。我又没个亲兄弟、亲姊妹。——固然有两个,你莫非不晓得是和我隔母的?我也和你是独出,只怕同我的心一样。谁知我是白操了这个心,弄得我有冤无处诉!”说着,不觉滴下眼泪来。
花影不离身摆布,鸟声只在耳东西。
黛玉听了这话,不觉将昨晚的事都忘在九霄云外了,便说道:“你既这么说,昨儿为甚么我去了,你不叫丫头开门?”宝玉惊奇道:“这话从那里提及?我如果这么样,立即就死了!”林黛玉啐道:“大朝晨起死呀活的,也不忌讳!你说有呢就有,没有就没有,起甚么誓呢。”宝玉道:“实在没有见你去。就是宝姐姐坐了一坐,就出来了。”林黛玉想了一想,笑道:“想必是你的丫头们懒怠动,丧声歪气的也是有的。”宝玉道:“想必是这个原故。等我归去问了是谁,经验经验他她们就好了。”黛玉道:“你的那些女人们也该经验经验,只是论理我不该说。今儿获咎了我的事小,倘或明儿宝女人来,甚么贝女人来,也获咎了,事情岂不大了!”说着抿着嘴笑。宝玉听了,又是咬牙,又是笑。二人正说话,只见丫头来请用饭,遂都往前头来了。
凤姐因在里间屋里看着人放桌子,听如此说,便走来笑道:“宝兄弟不是扯谎,这倒是有的。上日薛大哥亲身和我来寻珍珠,我问他何为么,他说是配药。他还抱怨说,不配也罢了,现在那边晓得这么费事。我问他甚么药,他说是宝兄弟的方剂,说了多少药,我也没工夫听。他说:“不然我也买几颗珍珠了,只是定要头上带过的,以是来和你寻。”他说:“mm,若没散的,花儿上也得,掐下来,过后儿我拣好的再给mm穿了来。”我没法儿,把两枝珠花儿现拆了给他。还要了一块三尺大红上用库纱去,乳钵乳了隔面子呢。”凤姐说一句,那宝玉念一句佛,说:“太阳在屋里呢!”凤姐说完了,宝玉又道:“太太想,这不过是姑息呢。端庄按那方剂,这珍珠宝石定要在古坟里的,有那古时富朱紫家装裹的头面,拿了来才好。现在那里为这个去刨坟掘墓,以是只要活人戴过的,也能够使得。”王夫人道:“阿弥陀佛,不当家花花的!就是坟里有这个,人家死了几百年,现在翻尸盗骨的,作了药也不灵!”